雪之下雪乃小口喝着温牛奶，胃里的抽痛渐渐缓和，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她看着余小白像个蹩脚的脱口秀演员一样，在前方手舞足蹈地应付着前来“咨询”的客人，把那点文学储备忽悠得天花乱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这个人，平时没个正形，骚话连篇，恨不得让人用胶带封住他的嘴。
但在刚才她不适的那一刻，他的反应却异常迅速和……可靠。那种不由分说的关心和强势，让她一时竟忘了拒绝。
“啧。”她轻轻咂了下舌，将最后一点牛奶喝完，试图将这点莫名的情绪驱散。
余小白一边胡扯着《海底两万里》其实是一本美食游记（因为描述了各种深海鱼），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雪之下。
见她气色好转，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好了各位才子佳人！”他拍拍手，结束了即兴文学讲座，“部长闭关结束，功力大增！现在恢复咨询！大家有序排队，文明观……啊不是，文明咨询！”
客人们笑着散开，重新围向图书角，但经过余小白刚才那一通闹腾，气氛轻松了不少，也没人再那么急切了。
雪之下雪乃重新投入工作，虽然表情依旧清淡，但应对之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紧绷。
余小白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他溜达到后厨，想找点水喝。
比企谷八幡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洗着杯子，看到他进来，死鱼眼瞥了他一下：“英雄救美结束了？”
“什么叫英雄救美！那叫关心同事！”余小白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嘚瑟道，“怎么样？刚才哥临危不乱，hold住全场的样子是不是帅爆了？”
比企谷：“……我只看到你差点把《西游记》说成是孙悟空的美食之旅。”
“艺术加工！懂不懂！”余小白不以为耻，“对了，部长好像胃不舒服，晚上收摊后我得想想办法……”
比企谷幽幽地说：“我建议你别想办法，你的办法通常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喂！死鱼眼你什么意思！我这叫急人所急！”
下午的客流依旧汹涌，但有了上午的经验，大家配合更加默契，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雪之下雪乃的状态也稳定下来，没再出现不适。
眼看夕阳西下，文化祭第一天的营业时间即将结束。
余小白看着依旧在排队的客人，又看了看脸上带着疲惫但兴奋的同学们，心里盘算着：看来下午的华尔兹表演是彻底泡汤了。虽然有点可惜，但部长的身体更重要。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二年J班教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成功了！”
“哇！我们今天营业额肯定第一！”
“累死我了……但是好开心！”
由比滨结衣开心地拉着三浦优美子转圈：“优美子！我们成功了！”
三浦优美子也难得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不错嘛。”
叶山隼人笑着整理着领结：“大家辛苦了。”
连比企谷八幡都看着装满钱的盒子，死鱼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大概是看到预算有盈余？）。
余小白跳到讲台上，拿起大喇叭：“同志们！我们成功了！我们创造了历史！我们证明了文学和女仆可以完美结合！今晚聚餐！我请客……呃，AA制！庆祝我们的胜利！”
“哦！！！”众人再次欢呼。
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余小白注意到雪之下雪乃正默默地收拾着图书角的书籍，脸色虽然不再苍白，但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啪嗒啪嗒地走过去，抢过她手里的几本厚书：“这种粗活怎么能让部长动手！我来！”
雪之下雪乃手里一空，看了他一眼：“……谢谢。”
“跟我还客气啥！”余小白把书摞好，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部长，你胃还疼吗？晚上要不别去聚餐了，回去休息吧？”
雪之下雪乃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好多了。只是有点累。”
“累也不行啊！累是万病之源！”余小白一脸严肃，“这样，我知道一种独家按摩手法，专治各种疲劳，尤其是肩颈……哎哟！”
话没说完，他就被雪之下用一本硬壳书轻轻拍开了脑袋。
“不需要。还有，离我远点。”雪之下雪乃收回书，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但耳根似乎有点微红。
“好吧好吧……”余小白揉着脑袋，悻悻然道，“那晚上吃饭你多吃点软的、热的，别再喝冰的了……”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像个老妈子。
雪之下雪乃没再理他，但也没走开，继续收拾着东西。
班级聚餐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家庭餐厅。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坐了好几桌。
气氛很嗨，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盛况，计算着营业额，互相调侃着今天的糗事。
余小白自然是气氛组担当，上蹿下跳，到处敬饮料（未成年不能喝酒），把每桌都搞得欢声笑语。
但他始终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雪之下雪乃身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由比滨结衣和三浦优美子坐在她旁边。
她吃得很少，mostly在喝热茶，偶尔由比滨跟她说话，她会简短地回答一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窗外喧嚣的街道。
聚餐进行到一半，余小白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如何“智斗”混混（经过大量艺术加工）的故事，忽然看到雪之下雪乃又微微蹙了下眉，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脸上掠过一丝不适。
看来是累坏了，可能还有点头疼。
余小白眼珠一转，停止了吹牛逼，大声说道：“各位！光吃饭多无聊！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真心话大冒险！转瓶子！”
“好啊好啊！”由比滨结衣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聚餐玩这个最热闹了。
雪之下雪乃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淡淡地说：“你们玩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别啊部长！”余小白立刻喊道，“你是我们的核心人物！你不玩多没意思！而且游戏很简单，就是转瓶子，被指到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做不到就喝饮料！很轻松的，就当放松一下嘛！”
由比滨也拉着她的胳膊：“是啊小雪乃，一起玩嘛，很好玩的！”
叶山隼人也微笑着说：“雪之下，一起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放松一下。”
众人纷纷劝说。
雪之下雪乃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余小白那副“你不玩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只玩一会儿。”
“耶！”余小白计谋得逞，立刻拿来一个空饮料瓶放在桌子中间，“我先来转！”
瓶子飞快地旋转起来，最后慢悠悠地停下——瓶口正好对着三浦优美子。
“哇！优美子！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由比滨起哄道。
三浦优美子撩了下头发，自信满满：“大冒险！”
余小白嘿嘿一笑：“好！有魄力！请走到隔壁桌（也是一群学生），对那个戴帽子的男生说：‘你的帽子很帅，像青青草原的懒羊羊’！”
“噗！”众人大笑。
三浦优美子脸一红，瞪了余小白一眼，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引起隔壁桌一阵善意的哄笑和口哨声。
游戏继续，瓶子转到了叶山、由比滨、海老名……大家选的大多是刺激的大冒险，各种无伤大雅的恶搞任务把气氛推向高潮。
雪之下雪乃虽然参与着，但大多时候只是看着，嘴角偶尔会因为别人的糗态而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终于，瓶子再一次转动，晃晃悠悠地，最后竟然停在了——雪之下雪乃面前。
“哇！雪之下同学！”大家都兴奋起来。
雪之下雪乃看着瓶口，愣了一下。
“部长！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余小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雪之下雪乃犹豫了一下。真心话？她不想回答任何隐私问题。大冒险？谁知道余小白会出什么馊主意。
“……真心话吧。”她选择了相对可控的选项。
“好！”余小白立刻接话，仿佛早就准备好了问题，他收起玩笑的表情，看着雪之下雪乃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雪之下部长，请问，经过今天文化祭的活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二年J班这个集体，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温暖？或者说，有没有哪个瞬间，让你觉得待在这里……还不错？”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不让人讨厌。甚至可以说，很巧妙。
它没有涉及任何隐私，却又切中了雪之下雪乃一直以来疏离集体的核心。它问的是感受，是瞬间，而不是强迫她改变立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雪之下雪乃，连由比滨都屏住了呼吸。
雪之下雪乃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她看着余小白难得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同学们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目光。
她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似乎在思考。餐厅嘈杂的背景音仿佛都远去了。
几秒钟后，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轻轻落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用一如既往清冷，但似乎柔和了一丝丝的嗓音说道：“……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至于瞬间……”
她顿了顿，极快地瞥了一眼余小白，声音更轻了：“……热牛奶，还不错。”
说完，她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看任何人。
“哦！！！”短暂的寂静后，众人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
“热牛奶！”
“是谁送的牛奶啊！”
“有情况！”
由比滨结衣激动地摇晃着雪之下的胳膊：“小雪乃！”
叶山隼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比企谷八幡的死鱼眼都睁大了一点。
余小白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都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嘛！部长太客气了！好了好了，下一个下一个！”
他成功地用游戏的方式，让雪之下亲口承认了对集体的些许改观，甚至隐晦地提到了他的关心！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雪之下雪乃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脸颊微红，但这次却没有立刻冷下脸，只是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聚餐在热闹的气氛中结束。大家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余小白故意磨蹭到最后，看到雪之下雪乃独自一人朝着车站方向走去，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部长！等等我！顺路顺路！”
雪之下雪乃没理他，继续走。
“部长，晚上风大，你胃刚好点，注意保暖啊。”
“……”
“部长，明天文化祭最后一天，下午人少，我们的华尔兹……”
“看情况。”
“别啊部长！我都练了那么久！脚指头都被你踩肿了！”
“那是你活该。”
“部长你好狠心……”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冷淡，一个絮叨，走在渐深的夜色里。
走到一个路口，雪之下雪乃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余小白：“我到了，不劳远送。”
余小白看了看旁边的公寓楼，笑嘻嘻地说：“好嘞！部长你早点休息！记得泡个脚，缓解疲劳！明天见！”
他挥挥手，转身啪嗒啪嗒地跑开了。
雪之下雪乃看着他那在路灯下蹦蹦跳跳、逐渐远去的背影，听着那渐渐消失的人字拖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微微拢了拢衣领，似乎真的有点冷。
脑海里闪过今天的一幕幕：喧闹的教室、温热的牛奶、游戏时的问题、还有那家伙吵吵嚷嚷却又意外可靠的身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真是个……吵死人的笨蛋。”
然后，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另一边，跑远的余小白突然收到系统提示。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雪之下雪乃好感度提升！当前进度：15%！请宿主继续努力！】
“YES！”余小白兴奋地一握拳，在人行道上来了个滑步，“热牛奶攻势有效！真心话问答有效！哥真是个天才！”
虽然离目标还远，但进度条确实在动！而且速度喜人！
文化祭，果然是他的福地！
明天，最后一天，华尔兹，必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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