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仙剑女侠传 > 第7章 雪松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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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如同亿万头疯狂的白色巨兽,在雪松山的绝壁间咆哮、冲撞。万年玄冰铸就的山体,在狂风的撕扯下发出沉闷的呻吟。在这片属于冰雪与死亡的领域,一处位于峭壁裂隙深处的天然洞穴,成为了两个渺小人类唯一的避难所。

火光在洞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勉强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气,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凝重与绝望。忘言半跪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厚重的皮毛大氅也掩盖不住他身躯的紧绷。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刀尖在火光下跳跃着死亡的冷焰,直指角落里一团瑟瑟发抖、蜷缩在阴影中的白色毛团——那是一只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的白熊幼崽。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忘言!你做什么?!”一声尖锐的惊呼撕裂了洞窟的沉寂,苏月儿猛地站起,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忘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或犹豫。他的手臂肌肉贲张,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整个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弓弦,即将射出致命的一箭。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冻僵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岩石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沉重地砸在苏月儿的心上:

“皇天不负苦心人!找到了!杀了这畜牲,取出新鲜熊掌入药,我的表妹……就有救了!”

最后一个字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尾音落下,他眼中凶光暴涨,身体就要化作一道黑影扑向那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小生命!

“住手!!”

苏月儿体内爆发出一股远超她此刻疲惫虚弱身躯的力量。她没有冲向忘言,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只濒死的幼熊!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单薄的身躯,化作一面脆弱却无比决绝的盾牌,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那瑟瑟发抖的白色小兽与忘言手中致命的匕首之间!

巨大的惯性让她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尖锐的石棱硌得她骨头生疼,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忘言此刻震惊而暴怒的脸庞,只是急促地、带着剧烈喘息的嘶喊,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你看清楚!它不是‘畜牲’!它还是个孩子!它快死了!它生病了!”

她猛地扭过头,火光在她清澈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中跳跃,死死盯住忘言那双被疯狂执念染红的眼睛。洞窟的光影在他们之间切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是手握凶刃、被绝望烧灼得近乎疯狂的猎人;一边是张开双臂、以血肉之躯阻挡暴行的医者。

“它根本没有威胁!你看它的眼睛!它病了!它在等死!”苏月儿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哭腔,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向身后那团微弱的生命之火,“新鲜熊掌?你以为这是什么?一个唾手可得的药引?忘言!它现在虚弱成这样,它的血肉里全是病气!就算……就算你现在杀了它,取出的熊掌也毫无药效,只会是毒药!只会害了你的表妹!你难道想用毒药去救她吗?!”

“毒药”两个字,如同两柄裹挟着冰碴的重锤,狠狠砸在忘言筑起的、名为“别无选择”的脆弱心防上。他瞳孔骤然收缩,向前猛扑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途。那双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惊疑不定的裂痕。他死死盯着苏月儿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又越过她瘦弱的肩膀,看向那只依旧蜷缩着、气息奄奄的幼熊。它实在太小了,瘦骨嶙峋,原本洁白的皮毛沾满污垢板结,微弱的气息几乎难以察觉。它身上散发出的,不仅仅是虚弱,更是一种……腐朽的、病入膏肓的气息。

苏月儿的话像冰冷的雪水,一点点浇熄着他心中不顾一切也要抓住这最后稻草的烈焰。作为常年行走山野、略通医理也深知物性的人,他并非完全不懂……只是那份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和对表妹生命流逝的极致恐惧,让他选择性忽略了所有细节,只看到“熊掌”这个代表着唯一希望的符号。

他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刀尖依旧指着前方,指向苏月儿挡住的瘦小身影,但那冰冷的锋芒似乎失去了最初那股摧毁一切的杀气。杀?还是不杀?救命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可能致命的毒药?这突如其来的翻转,让他大脑一片混乱,坚固的决心堡垒轰然崩塌,只剩下绝望的碎片。

“呵……呵呵……”忘言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近乎破碎的低笑,充满了自嘲、苦涩和无处宣泄的滔天痛苦,“不能杀?这鬼地方……我们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爬上来……找到的……找到的唯一希望……竟然是一坨没用的病肉?苏月儿,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办?我表妹怎么办?!她就剩一口气吊着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重新被狂乱占据,“难道让它在这里烂掉?!难道我们就空手下山?!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咽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住口!”苏月儿厉声打断了他绝望的咆哮,她不顾疼痛地从地上撑着坐起,依旧顽强地保持着守护幼熊的姿势,但语气却奇迹般地冷静下来,带着医者特有的沉凝与决断,“谁说它是没用的?谁说我们只能空手而归?”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如同冰针扎入肺部,却让她刚才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她猛地转身,完全背对着忘言和他手中那柄依旧危险的匕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那瑟瑟发抖、气息微弱的小熊身上。她的动作不再犹豫,变得极其轻柔而专注,手指小心翼翼探向幼熊瘦骨嶙峋的身体,避开那些脏污结块的毛发,精准地触摸着它的颈侧、腋下、腹部。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刺骨,却又在深处蕴藏着一股异样的、惊人的高热,那微弱得几乎随时会停止的脉搏跳动,更是触目惊心。

“它在发烧……非常高的热,几乎要把它的五脏六腑都点着了……”苏月儿低声自语,秀美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指尖感受着幼熊每一次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带来的微弱震动,“体内有剧烈的炎症……不,不止……这气息……”她凑得更近,不顾那浓重的、混合着虚弱与疾病的腥膻之气,强迫自己细细嗅闻着幼熊皮毛间散逸出的微弱气息。那不仅仅是野兽的膻气,更有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腐败甜腻感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如同深山老林里千年朽木腐烂般的、令人作呕的草木腐朽气息,仿佛是从它体内深处、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

这气味……这致命的组合!

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瞳孔骤然放大。一个尘封在古老医典角落、几乎只存在于禁忌传说和前人警示笔记中的名字,如同漆黑的闪电,带着不详的寒光劈入她的脑海——

“寒心草……?”她失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寒心草?!”忘言在她身后急促问道,声音里还夹杂着未消的戾气、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被新名词勾起的不安。

苏月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顺着幼熊瘦弱得硌手的脊背向下,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探寻,最终停留在它右后腿靠近臀部的位置。那里的毛发异常黏腻板结,颜色深得发黑,仿佛被什么污秽的东西浸透了。

就是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开粘结成块的脏污毛发,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最易碎的琉璃。摇曳的火光吝啬地洒落在暴露出来的肌肤上,那景象让她的指尖瞬间冰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绝非普通的擦伤或冻疮!

一个核桃大小的伤口,狰狞地绽开。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被地狱烈焰灼烧过又瞬间冻结的紫黑色,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心悸的缓慢速度,向周围相对完好的肌肤蔓延、侵蚀。伤口深处,已经不再是鲜活的血肉,而是一片黏稠、发黑、如同沼泽淤泥般的坏死组织,正散发着那股微弱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腻腐败气味!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惨不忍睹的腐肉边缘,竟然顽强地、扭曲地寄生着几株极其细微的、颜色如同凝固干涸的污血般的暗红色小草!

它们细弱得如同初生婴儿的绒毛,叶片扭曲蜷缩,散发出一种不祥的邪异感,像是从九幽地狱最深处爬出的饥饿触手,贪婪地扎根在幼熊的生命血肉之中,疯狂吮吸着它本就微薄的生机!

“真的是……寒心草!”苏月儿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颤抖,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面前昏黄的光晕,死死刺向洞穴深处那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线的沉沉黑暗。巨大的恐惧和对未知危险的强烈警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寒心草!传说中的绝命寄生魔物!只生于极阴极寒、怨气深重、积尸埋骨之地!它靠汲取濒死生灵最后的精气和绝望怨念为生,其根须能蚀骨腐心,生长之处,必有大凶!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寄生在一只幼熊身上?更重要的是——

“这个洞穴……不对劲!有大凶险!”苏月儿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腐心草不可能凭空生长!它需要……‘温床’!它的宿主……在哪里?!这洞里……到底死过什么?!”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锁住黑暗深处,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汗毛倒竖,试图捕捉那片死寂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响动、一缕诡异的气息。洞窟深处的空旷死寂,此刻在她耳中却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难以想象的恐怖。这只濒死幼熊的悲惨遭遇,如同一道血淋淋的警示,昭示着这冰封绝壁上的洞穴,绝非仅仅是风雪中短暂的避难所那么简单!它是……魔窟的入口?!

寒意,比洞外万年冰川更彻骨、更粘稠的寒意,无声无息地从那无边的黑暗深处弥漫开来,悄然包裹住两人一熊,让跳动的火焰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忘言看着苏月儿煞白的脸和她凝视黑暗深处那惊惧交加的眼神,又看了看幼熊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诡异的暗红小草,他心中那点关于“毒药”的疑虑被彻底坐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绝望和面对未知的茫然。杀熊取掌的念头,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炭火,只剩下呛人的灰烬。他颓然垂下握着匕首的手,身体晃了晃,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声音嘶哑而疲惫:

“毒草……宿主……死地……”他喃喃重复着苏月儿话语中的关键词,眼神空洞,“所以……这唯一的希望,不仅有毒,还……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浓浓的苦涩,“那……我们怎么办?下山?空手回去?眼睁睁看着表妹她……”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火光跳跃,映照着苏月儿苍白但异常坚定的脸。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黑暗深处收回,重新聚焦在眼前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上。作为一名医者,穷途末路时反而能激发最大的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声音尽力保持着平稳:

“忘言,我知道你心急救人。但此刻杀它,非但救不了令妹,反而可能引来腐心草真正宿主的注意,将我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且,”她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行医济世,仁心为本!即便它是野兽,但在它身上发生的,何尝不是一场需要我们救治的瘟疫?若能找到腐心草生长的根源,或许……或许也能找到克制它、甚至救治令妹的方法!古籍中或有记载!”

她的话像黑暗中投下的一颗火星,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忘言眼中几近熄灭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你是说……这毒草,也许……也许本身就是一味药的关键?或者能找到克制它的东西?!”

“不排除这个可能!”苏月儿肯定道,尽管她自己心中也毫无把握,但此刻必须给忘言,也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寒心草如此歹毒霸道,必有克制其性的天敌或解法!只是……需要我们去找!需要时间!”

“时间……”忘言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痛苦地挣扎着。一边是命悬一线的至亲,一边是渺茫的希望和未知的凶险。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内心撕扯让他额头青筋跳动。最终,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咬着牙道:“好!苏月儿,我相信你!也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杀它!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表妹……她等不起太久!”

他妥协了,但这份妥协沉重无比,如同背着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冰山。

苏月儿心中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她点点头:“嗯!天亮后,我们就仔细探查这个洞穴深处,寻找寒心草生长的源头或线索。现在……”她看向那只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幼熊,眼中流露出医者的怜悯,“它太虚弱了,又冷又饿,伤口溃烂……它急需食物和温暖,否则撑不到我们找到答案。”

她解开自己随身的包袱,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个用油纸包好的肉饼。这是他们仅存的口粮,原本是支撑他们返程的。她撕开油纸,一股混合着调料的肉香顿时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原本蜷缩着、几乎感觉不到呼吸起伏的小白熊,小小的鼻子突然极其微弱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它紧闭的眼睑下,眼球似乎动了动。

“它闻到了!”苏月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连忙将撕下的一小块肉饼,凑到小白熊的鼻子前。

“吱……”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从小熊喉咙里挤出。它的眼睛依旧虚弱地紧闭着,但干裂的嘴巴却凭着本能,艰难地张开了一条缝。

有反应!苏月儿欣喜万分,连忙将那一小块肉饼小心地塞进它的嘴里。

“吱吱……”幼熊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吞咽声,虽然声音细小,却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它甚至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本能地舔舐着苏月儿的手指,那微弱的力道,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求生意志。

“慢点,慢点吃,还有……”苏月儿眼眶微热,声音温柔得如同暖风拂过冰棱,她立刻又撕下一块,喂了进去。

一块,又一块……小白熊贪婪地吞咽着,仿佛干涸的土地拼命汲取着甘露。它虚弱的身体随着食物的摄入,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热气。眼睛虽然还睁不开,但那吞咽的动作越来越有力,呼唤的声音也稍稍清晰了一点:“吱吱!”

“我就知道!”苏月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喜悦,她轻轻抚摸着小白熊因为吞咽而微微起伏的背部,“它是饿晕了,冻坏了,再加上那可怕的寒心草……但它在努力活着!”

她完全沉浸在这小小的生命复苏的希望中,一个接一个地将肉饼喂给小白熊。小小的白色身影贪婪地吸收着这救命的能量。

一旁的忘言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当苏月儿拿出第五个肉饼时,他的眉头开始皱紧。当第七个肉饼消失在小白熊口中,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当第十个肉饼被小白狼吞虎咽下去,苏月儿的手伸向包袱里最后剩下的两个饼子时,忘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低沉压抑,带着清晰的不安和不满:

“苏月儿!”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温暖的氛围里,“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苏月儿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他,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温柔和一丝不解。

忘言指着几乎瘪下去的包袱,那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肉饼,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看清楚!剩下的这些干粮,只够我们两人在这里勉强支撑三天!三天!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雪随时可能封死下山的路!你全喂给它了,我们吃什么?!”

“吱吱!”小白熊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发出微弱的叫声,仿佛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祈求。

苏月儿看着小白熊依旧饥饿的眼神,又看看包袱里仅存的两个饼子,脸上掠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她深吸一口气,迎向忘言焦灼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如果……算上它呢?”她轻轻抚摸着小白熊的头,意指要分食物给这小生命。

“一天!”忘言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月儿和小白熊,“算上这个能吃能喝的小东西,我们这点东西最多只能撑一天!一天之后,风雪不停,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他攥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小白熊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怒火和不甘——就是这个小东西,吞掉了他们宝贵的口粮,也无形中扼杀了他救表妹最直接的希望!

“吱吱!”小白熊又叫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着委屈。

苏月儿的心猛地一揪。她知道忘言说得是残酷的现实。为了一个陌生的、甚至可能带来灾祸的小生命,赌上他们两个大人的性命,甚至间接赌上他表妹最后的生机……这值得吗?医者的仁心与现实的残酷在她心中剧烈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