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周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普通人感知的刺痛感,如同无数根冰冷的细针,正隔着一段距离,轻轻扎在他的精神感知上。
这不是魔法的波动,更像是某种高能物理现象带来的不适。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利剑般扫向庄园的侧面。
那里有一栋独立的小楼,掩映在几棵光秃秃的冬日树木之后,显得格外孤寂和阴沉。
辐射力场。
史蒂芬周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个词。力场的源头,正是那栋小楼。
“那边是什么地方?”他声音平淡,但眼神已经锐利起来。
跟在旁边的蒂娜克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不由自主地白了白,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史蒂芬周身后缩了半步。
“那是……那是伯纳管家的住所。”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远处小楼里的人听到,“伯纳管家性格孤僻,他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他的屋子,伯爵大人也特许他一个人住在那里。”
她的解释充满了刻意的回避,闪烁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声线,无一不暴露出她对这位管家发自内心的畏惧。
史蒂芬周没有再追问,但心中的警铃已经拉到了最高。
一个普通的管家,住所周围怎么会形成辐射力场?
而且,这力场中渗透出的,是一种带有强烈污染性的负能量痕迹。
这绝非普通的巫术。
寻常的黑魔法,追求的是快速、直接的杀伤或诅咒,能量狂暴但相对纯粹。
而眼前这种力场,更像是一个持续不断生产、提纯、并泄露着剧毒废料的工厂,它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周围环境的一种缓慢而致命的侵蚀。
氛围在这一瞬间变得压抑而诡谲。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此刻听来也如同鬼魅的低语。
史蒂芬周闭上眼睛,将精神感知力凝聚成一束,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栋小楼的深处。
他没有惊动地表的力场,而是像一根无形的探针,径直刺入地下。
辐射力场只是表象。
在地底深处,大约十几米的位置,他感知到了一股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不仅仅是冰冷的辐射,更混杂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恶念气息。
这股气息充满了贪婪、怨毒、以及对血肉生命的极致渴望。
它还很弱小,像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但它的本质,却让史蒂芬周这位见惯了各种超自然存在的“专家”都感到一阵心惊。
它在汇聚。
周围环境中游离的负能量,连同庄园里人们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恐惧、忧虑、嫉妒等负面情绪,正被它像鲸吞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入地底。
如果放任不管,最多不出半个月,这股负能量和恶念的结合体,就会突破某个临界点,从无形的能量,蜕变成有形的实体。
一个【邪物】。
到那时,整个萨顿庄园,乃至附近方圆数里的所有生命,都将成为它最初的“养料”。
史蒂芬周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本以为基顿伯爵的阴谋就是最大的麻烦,却没想到,在这庄园的平静表象之下,还潜藏着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定时炸弹。
这个伯纳管家,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在刻意培养这个东西,还是他本身已经成为了邪物的一部分?
一瞬间,他想过直接闯进去,将这个萌芽中的威胁彻底扼杀。
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首先,他对地下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动手,很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甚至加速邪物的成型。
其次,基顿伯爵那边已经箭在弦上,如果这边打草惊蛇,让伯纳管家这个隐藏的敌人与基顿内外勾结,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两害相权取其轻。
必须先解决掉基顿这个明面上的敌人,掌控住局面,然后再从容地回来处理这个“地下工厂”。
他睁开眼,眼中的惊涛骇浪已经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们走。”他对身旁还在不安的蒂娜克斯说道,语气恢复了正常。
再次回到萨顿老伯爵的书房时,史蒂芬周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
“伯爵大人,”他开门见山,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该对基顿动手了。”
萨顿老伯爵猛地抬起头,浑浊的他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需要我做什么?”
“稳住庄园内部,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剩下的,交给我。”史蒂芬周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直接。
他不需要复杂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回来之前,请务必派最信得过的人,保护好伊莉雅夫人和她的女儿。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她们离开您的视线。”
萨顿老伯爵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既是叮嘱,也是史蒂芬周愿意出手的交换条件。
交代完一切,史蒂芬周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高大的身影迅速融入庄园的夜色之中。
他必须尽快解决基顿,赶在那个邪物成型之前,回来拆掉这颗炸弹。
就在他即将走出庄园大门时,一阵夜风吹来,风中,似乎裹挟着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低不可闻的嘶吼。
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饥饿感,仿佛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终于闻到了期待已久的血食气息。
史蒂芬周的脚步猛地一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冷了下来。
他霍然回首,望向庄园深处。
灯火通明的主楼和远处那栋被黑暗笼罩的侧屋,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诡异。
刚才那声嘶吼让他确定,地下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活跃。
他不能再等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先折返回去处理那个管家时,一股突兀的、刀割般的心悸攫住了他。
这感觉与地底的邪物无关,它更尖锐,更直接,像是一根无形的弦在他心中猛然绷断。
史蒂芬周的目光越过那栋阴森的侧屋,投向了更后方、灯火相对柔和的仆役宿舍区。
他想起了蒂娜克斯刚才那张因恐惧而煞白的脸。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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