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的身体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史蒂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有不容置喙的冰冷和专注，像一个正在审视精密仪器的工匠。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脸颊，让她瞬间涨得通红。
在昏暗的烛光下，这个男人的命令显得格外刺耳和屈辱。
“为什么？”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
史蒂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前半步，迫人的气势让伊莉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他那如同实质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她身上那件陈旧却干净的粗布外衣，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寒意的侵袭。
“我只说一遍。”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
伊莉雅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反驳的词句。
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和母亲的性命都如风中残烛。
她咬紧了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颤抖的手指才缓缓解开了外衣的系带。
布料摩擦着皮肤，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外衣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衣。
冷空气立刻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史蒂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已经凝结了水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转过去。”史蒂芬的命令再次响起。
伊莉雅屈辱地闭上眼，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依言转过身，将光洁但因瘦弱而显得骨骼分明的后背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正一寸寸地剖析着她的身体。
忽然，一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尾椎末端。
伊莉雅浑身一颤，像被电击了一般，羞愤和惊恐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别动！”史蒂芬厉声呵斥，语气中的严厉让她把所有声音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稳稳地按在她的脊柱上，然后开始一节一节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他的指尖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每经过一节脊椎，房间里的空气就仿佛凝重一分。
伊莉雅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屈辱和不安像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三十二……三十三……
当史蒂芬的指尖停留在某一处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伊莉雅感觉到那根手指下的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他的指甲要嵌进她的骨头里。
“第三十四节……”
一声极轻的低语从他喉间溢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骇。
那一瞬间，史蒂芬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正常人类只有三十三节脊椎，多出来的这一节，意味着某种禁忌的变异。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他脸上的平静要汹涌百倍。
伊莉雅不知道这数字意味着什么，她只感觉到男人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和那瞬间冻结的气氛让她心惊肉跳。
史蒂芬没有停下，他的手指越过腰椎，继续向上，来到了胸椎的位置。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仔细，近乎是在寸寸抚摸。
忽然，他在伊莉雅的肩胛骨之间，摸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新生软骨般的突起。
那东西很小，藏在肌肉之下，若非他探查得如此仔细，根本不可能发现。
就是这个！
史蒂芬猛然将这个发现与伊莉雅近期身高异常增长的现象联系了起来。
一个只存在于古老卷轴和禁忌传说中的词汇，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龙翼骨】！
这是龙脉觉醒最早期、最隐秘的征兆，是未来那对遮天蔽日的龙翼生长的基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
他一直以为这对母女只是被邪教徒污染了的普通人，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撞上了一位正在觉醒的龙脉术士！
可这怎么可能？
震惊过后，一个巨大的疑惑浮上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声音却依旧冰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例行检查。
“你今年到底多大了？说确切的年龄。”
伊莉雅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她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回答：“再过两个月……就满三十岁了。”
三十岁！
史蒂芬的眉头瞬间紧紧锁在一起。
这个答案像一块巨石砸入他刚刚掀起波澜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
他所知的关于龙脉术士的一切记载中，觉醒的黄金时期都在青春萌动之时，最晚的记录也不曾超过二十岁。
因为只有年轻旺盛的生命力，才能承受住龙血改造身体时带来的巨大冲击。
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如此霸道的血脉觉醒？
这完全颠覆了常理！
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晚龄觉醒的先例！
无数的疑惑如同藤蔓，疯狂地缠绕上他的心脏。
这不合常理的觉醒，到底是什么诱发的？
他开始疯狂地回溯自己与这对母女接触以来的每一个细节。
从贫民窟的相遇，到用药物为她们治疗被邪教仪式侵蚀的身体……药物？
等等！
史蒂芬的身体猛地一震，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豁然清晰。
当时为了驱散她们体内根深蒂固的污染，也为了修补她们濒临崩溃的生机，他曾在调配的药剂中，悄悄注入了一滴自己融合了神性血脉的精血！
那滴血蕴含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却至高无上。
难道……是我的血？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的思维。
他猛然惊觉，自己可能在无意中触碰到了某种禁忌的真相。
他的血，不仅净化了污染，还意外地成为了催化剂，强行激活了伊莉雅体内潜藏的、可能永远都不会苏醒的稀薄龙脉！
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对还在啜泣的伊莉雅说道：“好了，穿上衣服吧，没什么大事。”
伊莉雅如蒙大赦，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外衣，背对着他迅速穿好，仿佛那件粗布衣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铠甲。
史蒂芬则缓缓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翻江倒海的内心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抬头望向夜空，三轮大小不一的诡异月亮高悬天际，散发着惨白、清冷的光辉，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非人的色彩。
他望着那诡谲的月色，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仿佛要融入这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如果真是我的血唤醒了她们……那下一个觉醒的，会不会是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视线缓缓从夜空移回室内，落在了桌角那几样看似毫不相干的物品上。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心中已然有了某个需要立刻验证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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