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这届学徒怕不是个疯子？
炼金工坊的阁楼窗户洞开，约克的笑声裹着麦酒气涌出来，撞在花园区的蔷薇丛上。
几个学徒挤在他身边，脖子伸得像被拎起的鹅，盯着他手里那张被酒渍晕染的赌约——约克·莱昂押五枚金德勒，赌史蒂芬·周过不过五门的字迹歪歪扭扭，倒像只喝醉的甲虫。
你们猜莉安娜导师看到那疯子的考核表会怎么着？约克把羊皮纸拍在桌上，溅起的酒珠打湿了旁边学徒的袖口，上回有个学徒同时考三门，她直接把人变成会下蛋的皮皮精！
这小子倒好，二十一门——他突然拍着大腿狂笑，我赌莉安娜的魔棒还没戳到他，他自己就先被《元素共振论》的公式噎死！
围观的学徒们哄笑起来，有人捶着桌子喊再加三枚银德勒！，有人举着酒壶跟他碰杯，酒液泼在地板上，混着木屑散发出酸腐的甜。
角落里有个红头发的一级学徒小声问：可他...不是说自己能行么？话音未落就被笑声淹没——约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指节敲得他额头咚咚响：能行？
上回他配火蜥蜴血时差点炸了实验室！
那手抖得跟中风的老山羊似的——
风突然转了向。
笑声被截断在喉咙里。
阁楼的木窗吱呀一声合上，穿堂风卷着几片碎纸片扑到约克脸上。
他骂骂咧咧抬头，却见几片碎纸飘落在地，最上面那张是考核申请表的边角，史蒂芬·周四个字被风刮得朝上，像双沉默的眼睛。
同一时刻，公告栏前的喧闹突然凝住。
五级学徒正低头拨弄算盘，算盘珠的脆响里突然插进一道清冽的声音：二十一门全过的赔率是多少？他抬头，就见个穿洗得发白灰袍的年轻人站在阴影里，眉眼被帽檐压着，只露出紧抿的嘴角。
你说...什么？五级学徒的手指在算盘上滑了一下，珠子噼里啪啦乱响。
周围的学徒这才注意到新来的人，哄笑声像被掐断的琴弦——有人认出是史蒂芬，立刻吹了声尖哨：哟，正主来了！
赔率。史蒂芬往前半步，帽檐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全过。
五级学徒的喉结动了动。
他扫过围观人群突然安静的脸，又低头翻出压在算盘下的赔率表——最末一行用红笔标着同时报考超过五门者，全过赔率1:1000，旁边还画了个骷髅头，是往届被打脸的前辈们留下的警示。
一...一千倍。他声音发虚。
押这个。史蒂芬从怀里摸出块鸽蛋大的魔石，往桌上一放。
魔石泛着幽蓝的光，立刻有识货的学徒倒抽冷气——那是能支撑三级巫师施展三次传送术的中品魔石，价值至少二十枚金德勒。
全场静得能听见风里的虫鸣。
约克的赌约还贴在公告栏最显眼处，墨迹在夜色里泛着暗黄。
五级学徒的手指悬在登记册上方，半天没落下：你...确定？
确定。史蒂芬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铁，另外——他忽然倾身，帽檐滑落，露出被星光照亮的眉骨，全部A 的赔率是多少？
算盘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五级学徒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在开盘处干了三年，从没听过这种疯话。
A 是考核的最高评级，单门拿A 都要被导师在例会上提三次，二十一门全A ？
上回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三百年前的焚典者，结果那人放火烧了半座藏书阁。
没...没这个盘口。他磕磕巴巴。
围观的学徒们这才反应过来，倒吸的冷气像浪潮般涌过。
有个戴圆框眼镜的二级学徒突然喊：他疯了！
二十一门全A ？
当莉安娜导师是泥捏的吗？但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尾音发颤。
史蒂芬弯腰捡起算盘，指尖在冰凉的算珠上轻轻一叩。
珠子咔地归位，像某种古老的预言。
他把算盘推回五级学徒面前，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
转身时，他的灰袍扫过公告栏。
约克的赌约被风掀起一角，过不过五门的字迹在他身后晃动，像面摇摇欲坠的旗子。
阁楼里的约克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捏着酒盏的手顿住，麦酒在盏中荡出细碎的涟漪。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刚才挤在公告栏前的学徒跑回来，边跑边喊：约克！
那疯子...他押了魔石赌全过！
酒盏当地砸在桌上。
约克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是因为酒。
他盯着窗外渐远的灰影，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赌约羊皮纸揉成一团。
纸团里渗出的酒渍在掌心洇开，像朵正在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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