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植物园里的小仙女和皮皮精们闹翻天了？
钟楼的铜铃在夜风中晃出半声清响，维安的鞋跟又绊在青石板上。
他慌忙扶住旁边的雕花栏杆，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胸前的银荆棘胸针却在这时泛起微光——像被某种气息唤醒的活物，顺着他的指尖往袖口爬去。
维安？史蒂芬停住脚步。
他的灰袍下摆沾着方才穿过走廊时蹭到的星尘，此刻正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扬，这胸针...
前、前辈！维安猛地抬头，喉结在苍白的脖颈上滚了滚，该、该走了。他加快脚步往楼梯下赶，却又不敢走得太快，只能侧着身子小步挪动，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松鼠。
史蒂芬望着他发颤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见过这孩子——那时维安正蹲在落满灰的古籍堆里，用鹅毛笔逐行誊抄《远古植物志》，墨点溅在袖口都浑然不觉。
转过三层转角，潮湿的土腥气突然漫进鼻腔。
史蒂芬眯起眼，看见走廊尽头的橡木门将夜色割成两半，门缝里渗出幽绿的光，像极了某种爬行动物的瞳孔。
维安摸出腰间的铜钥匙，钥匙刚触到门环，整面门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门外是片被月光浸得发亮的花圃。
危险花圃。维安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花瓣上的雪，导师说......只有戴着银荆棘胸针的人才能走。他说着往前迈了半步，脚边的藤蔓突然立起，尖端的刺泛着冷光，却在碰到胸针的瞬间软成了绿绳。
史蒂芬注意到，那些藤蔓的表皮上布满细密的鳞片，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分明是某种生物的皮肤。
这些植物......
是活的。维安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胸针，三百年前塔主用咒术融合了植物和蜥蜴的血脉，用来守卫重要入口。
它们能感应恶意，会......他突然噤声，因为史蒂芬蹲了下来。
少年伸手触碰最近的藤蔓，指尖刚要碰到鳞片，藤蔓却像被烫到似的蜷缩成球。
维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曾见过见习生试图采摘这里的蓝铃花，结果被藤蔓缠住整条胳膊，疼得在地上滚了半宿。
可此刻史蒂芬的掌心泛着淡金，藤蔓竟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在他手背盘成个小花环。
走、走吧。维安扯了扯史蒂芬的衣袖，声音发紧，再耽搁要赶不上月相了。
穿过花圃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藤蔓主动让出路径，带刺的荆棘在他们头顶织成拱门，连最毒的血珊瑚花都垂下了花苞，露出里面甜腻的蜜露。
当维安终于松了口气，指着前方那面由荆棘编成的墙时，史蒂芬的后颈突然泛起热意——是金色种子在共鸣。
荆棘之门。维安的手指戳在荆棘墙上，立刻有根尖刺冒出来，在他指尖扎出个血珠。
但那血珠刚落地，整面墙便像被风吹散的烟雾，露出后面的山谷。
月光漫进山谷的刹那，史蒂芬听见了歌声。
不是人声，是某种比风更轻的嗡鸣。
他看见漫山遍野的花在摇晃，粉的、紫的、金的，每一片花瓣都像半透明的琉璃，里面流转着星辉般的光。
最中央的月桂树上，停着团雪白的影子——等看清那是个巴掌大的小人儿时，维安的灰袍下摆已经被扯得皱皱巴巴。
小、小仙女！维安的声音破了调，贝蒂女王怎么会在这儿？！
那小人儿生着蝴蝶翅膀，发间别着铃兰，此刻正踮着脚往史蒂芬肩头飞。
她飞到他面前时突然顿住，歪着脑袋嗅了嗅他的颈侧，又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香的！
比去年春天的蜂蜜还香！
贝蒂女王？史蒂芬下意识抬手，却在碰到她翅膀前停住——小仙女的翅膀上布满细碎的鳞片，每一片都泛着珍珠母贝的光，你认识我？
不认识呀。贝蒂歪着头，从背后摸出朵发光的花塞进他手里，但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她说着干脆落在他肩头，拽着他的发梢晃悠：上个月有只皮皮精偷喝我的玫瑰露，被你用风咒揍了屁股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维安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他见过小仙女女王——去年春天他来送《植物图鉴》时，贝蒂正坐在最高的金盏花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可此刻她却像只黏人的蜂鸟，绕着史蒂芬转个不停，连翅膀扇动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了三倍。
嗡——
一声刺耳的蜂鸣突然划破花海的宁静。
史蒂芬抬头，看见数十个拇指大的灰影从叶缝里钻出来。
那些家伙长着尖耳朵和细尾巴，此刻正叉着腰冲他挤眉弄眼，其中一只甚至捡起颗小果子砸过来：臭巫师！
上次把我摔进泥坑的仇还没算！
皮皮精！维安的脸瞬间白了，它们记仇的！
去年有个学徒踩坏了它们的蘑菇屋，结果被追着扔了三天松针！
贝蒂唰地展开翅膀挡在史蒂芬面前，发间的铃兰突然射出银芒：坏东西！
不许欺负我的太阳！她的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原本围在暗处的小仙女们也飞了出来，在史蒂芬头顶结成个光网。
皮皮精们显然被激怒了，有的扯断花茎当武器，有的往地上吐黏液，原本宁静的花海顿时乱成一锅粥。
前辈！维安抓住史蒂芬的手腕往花海外跑，树屋区的结界能挡住它们！
快——
史蒂芬被拽着往前冲，余光瞥见贝蒂正追着皮皮精们扔花籽，而那些原本躁动的藤蔓竟自发地缠成围墙，替他们挡住了最猛的一波攻击。
当他跟着维安跑上木桥，回头望去时，花海的喧嚣仍未平息，但月光下，有株最中央的金盏花突然绽放，花蕊里躺着颗淡金色的种子——和他体内的那枚，长得一模一样。
到了。维安停在桥头，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屋，那是学徒们住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因为史蒂芬正盯着树屋旁的两棵巨树。
树底下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正踮着脚往树洞里塞什么东西——是双胞胎。
夜风掀起史蒂芬的发梢，他摸了摸兜里的金色花，听见远处传来皮皮精的尖叫，和贝蒂气鼓鼓的斥骂。
而在他体内，那枚种子正轻轻跳动，像在应和某个即将响起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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