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的王主任亲自出马,这一手釜底抽薪,打得李副主任和易中海一个措手不及。
局势,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他们布下的“铁饭碗”陷阱,非但没能把林卫那个小畜生乖乖送走,反而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反手就将所有事情都捅到了台面上。
现在,整个红星轧钢厂,乃至整个街道,都在议论纷纷。
烈士家属林卫,一个即将被“安排”离京的少年,要在临走之前,堂堂正正地走进工厂,用自己的技术,洗刷泼在母亲身上的脏水。
这故事太有戏剧性,太能引人共鸣了。
民意是水,道义是山。
如今,水和山,都压在了他们头顶。
再敢阻拦,那就是做贼心虚,就是欲盖弥彰。
易中海的屋子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砰!”
一个滚烫的茶杯被他狠狠掼在水泥地上,应声炸裂,滚烫的茶水和瓷片四下飞溅。
“小畜生!”
易中海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辈子的威严和城府,在这一刻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一大爷,现在……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李副主任再也没有了半点领导的架子,他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屋里来回踱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明天就要进厂了!那个小王八蛋的手段邪门得很,一旦让他摸到机床,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退路?
已经没有退路了。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易中海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他缓缓直起身,昏黄的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赌上一切的疯狂。
“既然脸皮都撕破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冷的墓穴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稠的杀机。
“一不做,二不休!”
李副主任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惊恐地看向易中海。
“他不是想进厂吗?”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个狰狞扭曲的弧度。
“那就让他进!”
“我还要让他风风光光地进!让全厂的人都看着他进!”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压低,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他得把命,留在里面!”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副主任的心口上。
他浑身剧烈一颤,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易中海一步步逼近,凑到他的耳边,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死人的冰冷。
“你回去,立刻去找一个嘴巴最严、手上最黑的亲信,把他安排进车间的总配电室。”
“等那个小畜生站上机床,开始动手检修的时候……”
“就让他,来一次‘操作失误’!”
易中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
“三百八十伏的工业高压电!瞬间就能击穿整台机床!到时候,什么狗屁证据,统统都会烧成一堆谁也看不懂的废铁!”
“而他……”
易中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语气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会被当场电成一团焦炭!”
“事后,我们就一口咬死,是他自己不懂装懂,违规操作,才引发了这场惨烈的生产事故!他一个死人,怎么跟我们争?”
“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这已经不是陷害。
这是谋杀!
是赤裸裸的、不留任何余地的谋杀!
李副主任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想后退,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看着眼前的易中海,只觉得这张熟悉了几十年的脸,此刻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简直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巨大的恐惧,也带来了同样巨大的求生欲。
他知道,自己和易中海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易中海完了,他也活不成。
在彻底的毁灭面前,所有的良知和犹豫,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副主任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狠狠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自以为这最后的毒计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他们这番足以让任何人坠入阿鼻地狱的密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钻进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傻柱。
夜深人静,他起夜撒尿,抄近路路过一大爷的窗根底下。
刚解决完,正要提上裤子,一阵压抑着极致愤怒和杀意的对话,就鬼使神差地飘了出来。
“高压电……”
“电成焦炭……”
“生产事故……”
“死无对证……”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傻柱的脑子是直,可他不傻。
他瞬间就明白了!
一大爷他们,这是被逼急了,要在厂里,用电弄死林卫!
“轰”的一声,傻柱的脑子一片空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了一般,连呼吸都忘了。
他恨林卫。
恨那个小白脸害得自己在全院人面前丢了天大的面子。
恨他害得自己敬重如父的师父,害得自己心心念念的秦姐,都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可恨归恨,他从来没想过要弄死他!
那是一条人命!
活生生的人命啊!
傻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内心深处,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疯狂肆虐。
一边,是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敬重了几十年的师父易中海,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一想起来心就疼的秦姐。帮了他们,就是帮了自己。
另一边,是一条即将被黑电吞噬的年轻生命,是一个他虽然厌恶,却罪不至死的人。
是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林卫走进那个死亡陷阱,被烧成一截黑炭?
还是……
还是去告诉林卫,救他一命?
可那样一来,不就是等于亲手把自己的师父,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傻柱痛苦地抱住了头,蹲在墙角,牙关都在打颤。
这个夜晚,对于他来说,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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