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晨曦的微光仅仅是给京城的天际勾勒出一道惨白的轮廓。
整个红星四合院,还沉浸在死寂的酣睡之中。
“吱呀——”
一声刺耳的门轴摩擦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二大爷刘海中家的门被推开一道缝,他那肥硕的身躯费力地挤了出来。他打着哈欠,眼角挂着眼屎,正准备拎着夜香壶去公共厕所,眼角的余光却猛地被门缝下的一抹白色攫住。
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刘海中动作一顿,满是赘肉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他弯下腰,肥胖的手指笨拙地将其捏起,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那双原本惺忪的睡眼,骤然收缩,瞬间瞪得溜圆!
“一大爷,监守自盗……”
短短六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胸腔里的心脏擂鼓般狂跳,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肥肉都因为这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动起来,像一锅即将沸腾的猪油。
把柄!
天大的把柄!
易中海,你个老东西,你也有今天!
刘海中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他,刘海中,站在院子中央,背着手,挺着肚,用审判的目光俯视着台下垂头丧气的易中海。而周围的邻居,无一不用敬畏和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从今天起,这四合院里,他刘海中说了算!
“咳!咳咳!”
他猛地咳嗽两声,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如同揣着一道圣旨般塞进内兜,紧紧地按了按。再次抬起头时,脸上那股市井的猥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大义凛然、铁面无私的官威。
他转身回屋,一把抓起挂在墙上那面布满铜绿的锣,另一只手抄起锣槌。
他走到院子正中央,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激动与权力欲,全部灌注到双臂之上!
“咣!咣!咣!咣!”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敲击着铜锣。那刺耳、尖锐、毫无节奏的噪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粗暴地割开了清晨的寂静,也狠狠地捅进了院里每一个人的梦乡。
“谁啊!大清早的敲丧呢?”
“地震了还是走水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咣当!”“吱呀!”
各家各户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身影带着满腹的怨气走了出来。
“都给我安静!”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大肚子,双手负在身后,用一种他自认为极具威严的官腔,冲着全院吼道。
“今天,召集大家开全院大会!”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成功压下了所有的抱怨。
“是有那么一件,关乎我们整个大院声誉、关乎我们每一个人脸面的大事,要向大家宣布!”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成为全场焦点的快感。他的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死死地钉在刚刚走出屋门,正一脸不悦地看着他的一大爷易中海脸上。
“我!接到热心群众的实名举报!”刘海中加重了“实名”二字,声音拔高了八度,“我们这个光荣的四合院里,出了蛀虫!出了败类!”
“有人,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把轧钢厂的公共财产,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自己家里搬!”
“今天,我们就要开这个大会,把这个藏在人民群众队伍里的蛀虫,给揪出来!以正视听!”
“轰!”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院子瞬间炸开了锅。人们的睡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好奇与难以置信。
易中海眼皮一跳,那张素来威严的国字脸瞬间绷紧,两道法令纹深深刻下。
“老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哎呦,一大爷,您别着急啊。”
刘海中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
“这举报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说那件被盗的赃物,就藏在您家的耳房里!”
他刻意停顿,看着易中海瞬间变化的脸色,心中的快感几乎要溢出来。
“您看,为了还您一个清白,也为了给我们全院一个交代,是不是……让我们大家伙儿,进去搜一搜,看一看啊?”
“你放你娘的罗圈屁!”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从易中海身后蹿了出来,正是傻柱。他指着刘海中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老憋犊子玩意儿,又憋着什么坏水呢?一大爷为这个院子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亏,你敢往他身上泼脏水?我看你就是欠抽!”
“傻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海中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厉声呵斥道。
“我们这是按规矩办事,讲的是证据!你再敢捣乱,就是包庇罪犯,我连你一块儿办!”
易中海的脸色已经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当然不相信自己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蠢事。但刘海中这副有恃无恐、仿佛已经掌握了铁证的模样,让他心里也控制不住地犯起了嘀咕。
难道……真有什么误会?
不!绝不可能!
他看着周围邻居们投来的怀疑、审视的目光,知道今天这事,躲是躲不过去了。一旦他表现出任何心虚,那这盆脏水就真的洗不清了。
“好!”
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刘海中,我今天就让你搜!”
“但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是搜不出你说的那个什么‘赃物’,你,今天,必须当着全院所有人的面,给我易中海,鞠躬!赔礼!道歉!”
“没问题!”
刘海中大喜过望,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手臂猛地一挥。
“搜!”
他身后几个平日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街坊,立刻像是得了令的猎犬,嗷嗷叫着就往一大爷家冲。
易中海一张脸黑得能拧出水来,紧紧跟在后面。他倒要亲眼看看,这刘海中,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耳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旧木头腐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刘海中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他根本不是在找,而是在破坏。箱子被他粗暴地踹开,柜子被他野蛮地拉倒,堆放的杂物被他扔得满地都是,整个耳房被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易中海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发作的时候,刘海中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鬣狗,死死地、贪婪地,盯着墙角那个最不起眼的破旧木箱。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露出了一个狂喜的笑容。
“找到了!”
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变了调的大喊。
在院里所有人死死盯住的目光中,刘海中蹲下身,双手伸进木箱的最底层,像是拖拽着自己的未来一样,吃力地、一点一点地,将一个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沉甸甸的长条物拖了出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刘海中的手指颤抖着,一层一层地剥开那泛黄的、浸着油污的纸包。
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
一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了精密咬合齿纹的齿轮,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精密的做工,那独特的造型,在昏暗的耳房里,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人群中,一个在轧钢厂车间上班的年轻工人,瞳孔猛地一缩,失声惊呼:
“天呐!这不是咱们厂里那台德国进口机床上的高精度变速齿轮吗?我上次看见,还是在厂长办公室!这玩意儿一个就得上千块!金贵着呢!”
“轰——”
这一声惊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整个四合院,彻底炸开了!
上千块!
这个数字,在这个工人月薪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齐刷刷地,如同利剑一般,全部聚焦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那目光里,不再是怀疑,而是震惊、鄙夷、愤怒,和一丝丝的嫉妒!
易中海整个人,彻底懵了。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齿轮,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怎么可能?
这东西……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跑到我家里来的?
“易中-海!”
刘海中缓缓站起身,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个足以定罪的“赃物”,高高举起,像是在展示一个战利品。
他脸上的得意,已经到了极点。
“人赃并获!”
“你,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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