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散了。
喧嚣和闹剧如同退潮般从四合院里褪去,却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死寂。
院里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一根无形的弦绷得紧紧的,谁也不敢先出声,生怕一开口就崩断了这脆弱的平静。
易中海栽了。
栽得结结实实,颜面扫地。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卷烟,呛人的烟雾熏得他眼眶发红,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憋闷与屈辱。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照进屋子,敲门声响了。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鬼祟。
易中海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迸射出凶光。他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许大茂,那张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关切。
“一大爷,您这脸色可不太好啊。”
许大茂毫不客气地挤进屋,目光快速地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易中海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
“有屁就放!”
易中海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铁渣。他没有关门,只想让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赶紧滚。
“嘿嘿。”
许大茂浑不在意,自顾自地拖了条板凳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鞋底的泥蹭在干净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大爷,昨儿个的事,我可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享受着易中海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您说,我要是闲着没事,去厂里保卫科溜达一圈,跟他们说道说道那根发簪的事儿……”
敲诈。
最直接,最无耻的敲诈!
一股血气直冲易中海的头顶,他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死死盯着许大茂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想要什么?”
“痛快!”
许大茂一拍大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也收敛了,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
“我这人,不贪心。您是八级钳工,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跟厂领导说句话,分量足得很。帮我美言几句,提个小组长,不过分吧?”
他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根手指。
“另外,再给我这个数。五十块。就当是我昨晚熬夜看戏,受了惊吓的封口费。”
五十块!
这几乎是易中海一个多月的工资!
易中海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恨不得现在就抄起门后的铁锹,把眼前这个杂碎的脑袋拍个稀巴烂。
但他不能。
最终,那股杀人的冲动被理智死死压下。他转身走到床边,弯下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沓用麻绳捆好的旧钞票,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他没有数,直接抓起一小叠,扔在桌上。
“滚!”
“得嘞!”
许大茂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过桌上的钱,塞进口袋里拍了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瘟神终于走了。
屋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还未散尽,易中海眼中的杀意却已经浓得化不开。
他立刻让一大妈去把秦淮茹叫了过来。
秦淮茹进屋时,神色惶恐,不敢看易中海的眼睛。
“淮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把发簪的事圆过去。”
易中海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那眼神阴沉得让秦淮茹心头发颤。
“让你妹妹秦京茹来一趟。”
秦淮茹浑身一震。
她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易中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背后,藏着怎样一个肮脏的计划。
她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说出一个不字。
她找到正在乡下亲戚家做客的妹妹秦京茹,用城里有好工作介绍的由头,连哄带骗地把那个还对未来充满幻想的乡下姑娘带回了四合院。
时机,选在了下午人最多的时候。
院里几个最爱传闲话的大妈正在水池边扎堆聊天,秦淮茹拉着秦京茹,突然就走到了院子中央。
“噗通”一声,秦淮茹毫无征兆地哭了,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声泪俱下,一边哭喊,一边死死抓住秦京茹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那天是我!是我非要拉着京茹,大半夜的来请教一大爷一个技术问题!这孩子笨手笨脚的,把她姥姥留给她的发簪掉在了耳房里,自己都不知道!”
秦淮茹的哭声凄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她掐着秦京茹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
秦京茹疼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又惊又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到姐姐那哀求又带着威胁的眼神,又瞥见不远处屋檐下,一大爷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吓得浑身哆嗦。
她不敢说话,只能配合着姐姐,抽抽搭搭地点头。
“是……是我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重的哭腔。
“是我……不小心掉的……”
这个理由,蹩脚得可笑。
谁会大半夜,跑到堆满了破烂和煤灰的耳房里去请教技术问题?
院里的大妈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怀疑和玩味。
但偏偏,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又给这件事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秦京茹,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总不能也跟一大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这番作伪证,虽然无法彻底洗清易中海和秦淮茹的嫌疑,却成功地将一盆浑水,搅得更加浑浊。
至少,在没有新证据的情况下,谁也无法再一口咬定他们之间有奸情。
流言蜚语,最怕的就是出现岔路。
易中海,总算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站在自家门口的阴影里,阴沉地看着院子里渐渐散去的人群,看着那些人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狠厉。
他知道,这件事绝不是意外。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等他查出来是谁。
他一定要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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