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九宸棺 > 第十六章 钟鸣与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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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明的雨季来得缠绵,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古玩店的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胖子正蹲在柜台后擦拭那只青铜爵,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爵身的红斑在水汽里愈发清晰,那是陆衍的血,也是他留在这世间最后的温度。

“陈队,你看这爵沿。”胖子突然招手,指尖点在爵口内侧,那里有圈极淡的刻痕,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像不像一串日期?”

我凑近细看,刻痕确实是用尖锐物划过的,断断续续记录着几个日期——正好是我们找到八口假棺的日子。最后一个日期后面,跟着个小小的“?”,像个悬而未决的疑问。

“是陆衍刻的。”我的指尖抚过刻痕,能想象出他当年在某个深夜,借着微弱的光,一笔一划记录下这些日子的模样,“他在等一个答案。”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风卷着雨丝撞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镇岳推门进来,身上带着股山雾的湿冷,她手里捧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解开一看,是块青灰色的石片,上面刻着半朵莲花。

“我师父在昆仑冰钟底下挖出来的。”镇岳把石片放在柜台上,石片边缘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和青铜爵的爵尾合上,“说是陆承宇当年埋下的,说‘莲花合时,归期至’。”

石片与青铜爵对接的瞬间,半朵莲花突然亮起青光,在柜台上投射出完整的莲花影子,影子中心浮现出一行字:“七月初七,骊山见。”

今天是六月廿九,离七月初七还有八天。

“骊山?”胖子挠了挠头,“爷爷不是说骊山的九宸棺是假的吗?”

镇岳的指尖在石片上摩挲:“我师父说,真棺确实在骊山,只是被他们用风水阵藏在了假棺底下,当年张启山找的兵书是假的,但真棺里藏着另一样东西——能让所有煞气化形的‘聚煞珠’。”

青铜爵突然轻颤,爵底的“衍”字渗出颗水珠,落在石片上,晕开个小小的水痕,像滴眼泪。

“陆衍知道聚煞珠的事。”我突然想起他在死亡谷说的话,“他说‘有些东西比相柳残魂更可怕’,指的大概就是这个。”

雨停时,我们收到了爷爷的短信,只有个定位,就在骊山当年发掘队的营地遗址。

驱车赶往骊山的路上,胖子一直在研究石片上的莲花纹:“补注里说,聚煞珠是先秦方士用百种煞血炼的,能让煞拥有实体,甚至……拥有记忆。”他突然打了个寒颤,“要是让影组织的余党拿到,岂不是能造出一支煞兵?”

镇岳握紧了承影剑:“所以陆承宇才埋下石片,他知道聚煞珠早晚会被发现,想让我们在它现世前毁掉。”

营地遗址比想象中荒芜,只剩下几堵断墙,墙角的野草长得比人高。爷爷坐在块石头上,手里拄着紫檀木拐杖,看到我们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恪儿,你们来了。”

他的身边放着个青铜匣,和我们在湘西找到的一模一样,匣锁是莲花形状的。

“聚煞珠就在里面?”我问。

爷爷点头,打开青铜匣,里面铺着块红布,布上躺着颗鸽蛋大的珠子,通体漆黑,却散发着柔和的光,珠子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影子在游动。

“这珠子能感应到附近的煞气。”爷爷拿起珠子,珠子的光芒突然变强,指向断墙后的密林,“当年我和陆承宇藏真棺时,故意留了丝煞气在附近,就是为了今天引你们来。”

密林深处传来响动,十几个黑衣人从树后走出来,为首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个罗盘,罗盘中心嵌着块黑色的石头,和聚煞珠很像。

“陈老鬼,别来无恙。”男人笑了笑,罗盘上的黑石突然亮起红光,“我是当年资助你们发掘的沈家后人,这‘分煞石’,还是你亲手交给我祖父的。”

分煞石?我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记载,当年他们确实炼了块能分走聚煞珠煞气的石头,交给资助者当“信物”,没想到竟成了祸根。

“你想干什么?”镇岳的剑出鞘半寸。

“很简单。”男人掂了掂罗盘,“用聚煞珠和分煞石合并,造出一支不会死的煞兵,称霸地下世界。”

聚煞珠突然剧烈跳动,珠子里的影子撞向珠壁,发出“嗡嗡”的声。爷爷突然将珠子扔给我:“快带它走!这珠子认主,只有守锁人的血能毁掉它!”

黑衣人举着枪围上来,子弹打在断墙上,溅起无数碎石。胖子突然推倒身边的草垛,干草下面藏着他早就备好的炸药:“胖爷我早有准备!”

混乱中,我攥着聚煞珠往密林深处跑,珠子的光芒指引着方向,竟来到了当年的假棺遗址。青铜棺早已不在,只留下个深坑,坑底的石壁上刻着个“破”字。

“把血滴在珠子上!”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拐杖挡住追来的黑衣人,“快!”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聚煞珠上。珠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里面的影子瞬间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钻进地下的土壤里。深坑周围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黑衣人手里的分煞石“咔嚓”裂开,变成块普通的黑石。

中年男人看着裂开的石头,突然疯笑起来:“不可能!煞兵呢?我的煞兵呢?”

爷爷叹了口气:“所谓聚煞珠,根本造不出煞兵,它只会把煞气还给大地。当年我骗了所有人,包括陆承宇。”

枪声突然响起,是胖子和镇岳赶来了,黑衣人很快被制服。中年男人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你们毁了我的长生梦!”

夕阳落在断墙上,将爷爷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聚煞珠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陆承宇,我们终于还清了。”

离开骊山时,爷爷把青铜匣交给了我:“里面是陆衍的日记,他早就知道聚煞珠的秘密,只是没说。”

日记里没有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些琐碎的记录:“今天胖子又抢我鸡腿”“镇岳的剑法进步了”“陈恪的枪没我准”……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青铜爵,旁边写着:“等任务结束,带他们去吃昆明的过桥米线。”

车过沅江时,我突然停下车,望着远处的落凤坡。胖子和镇岳也没说话,我们都知道,陆衍的愿望,该由我们来实现。

回到昆明的那天,古玩店的青铜爵突然自己转了个圈,爵口对着街对面的过桥米线店。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在爵身上,红斑在光里流动,像有了生命。

或许,有些告别,从来都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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