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九宸棺 > 第二十章 格桑花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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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的罗盘店开业那天,昆明难得放了晴。他在店门口摆了两盆格桑花,说是托人从昆仑捎来的花籽,特意选了带“衍”字的花盆。青铜爵被他用红绳系着,挂在柜台正上方,风一吹,就和古玩店的铜铃唱和着响。

“陈哥,你看这个。”陆明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些泛黄的信笺,纸边都卷了毛边,“整理老宅时在炕洞里找到的,全是我哥写的,没寄出去。”

信笺上的字迹和陆衍日记里的一样,带着点潦草的劲儿。最早的一封写于三年前,正是我们在湘西初遇的时候:

“今天遇到个警察,揣着半块虎符,眉头皱得像块老腊肉。还有个拿刀的姑娘,剑比我见过的任何兵器都亮。对了,有个胖子,抢我鸡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好像在找九宸棺,有意思。”

我指尖划过纸面,仿佛能看到当时的场景:陆衍躲在树后,看着我们在砖窑里摸索,嘴角肯定噙着笑。

另一封信写于秦岭溶洞:

“陈恪的血能镇雷纹棺,他自己还不知道。陆承宇的笔记里说,陈家血脉是‘活锁’,看来是真的。胖子的网枪挺厉害,就是准头差了点。镇岳的剑……比我爷爷说的‘承影’还利。”

信末画了个小小的青铜爵,爵口对着个问号,像在问自己什么。

最后一封信压在盒底,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日期正是死亡谷出事那天:

“他们说要炸风眼,我得去。胖子的古玩店还没开,镇岳的剑还没找到真正的主人,陈恪的虎符还没凑齐……算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铜铃留给陆明,告诉他,昆仑的花春天开得最好,别迟到。”

陆明突然捂住脸,肩膀轻轻发抖:“我哥他……什么都知道。”

镇岳从包里拿出个锦囊,里面是撮昆仑的泥土:“把这个拌在格桑花土里,花能开得更久。”

那天下午,我们四个——我、镇岳、胖子、陆明,坐在罗盘店的门槛上,一封封读着陆衍的信。阳光落在青铜爵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入春的时候,陆明的格桑花开了,紫的、粉的、白的,挤在花盆里,热闹得很。他说要去趟昆仑,“替我哥看看花海,也替他把信埋在冰钟底下。”

我们陪着他一起去。车过格尔木时,陆明突然指着窗外:“看,那是不是我哥?”

远处的草原上,有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正弯腰采格桑花,背影挺拔,像极了陆衍。等我们停车追过去,人却不见了,只有朵刚摘的格桑花落在地上,花瓣上沾着点青铜色的粉末——和青铜爵上的一模一样。

冰钟下的花海比去年更盛,我们在钟底挖了个小坑,把陆衍的信笺和那朵格桑花埋了进去。陆明蹲在坑边,轻声说:“哥,我们来了,没迟到。”

风穿过钟体,发出“嗡嗡”的声,像有人在应。青铜爵在陆明胸前发烫,爵底的“衍”字亮得像团小火苗。

回程的路上,陆明突然说:“我想把罗盘店改成‘九宸记’,卖些青铜爵的仿品,还有我哥的信笺复刻版,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故事。”

胖子拍着他的肩膀:“算我一个,古玩店和你合并,我负责收老物件。”

镇岳笑了笑:“我来画插画,把落凤坡、秦岭、昆仑……都画下来。”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想起爷爷说的“人间烟火气”。或许九宸棺的秘密不重要,相柳残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一起找棺的日子,是陆衍的牺牲,是我们现在守着的约定。

回到昆明时,格桑花正开得灿烂。“九宸记”的招牌挂了起来,左边是罗盘,右边是青铜爵,中间刻着行小字:“有些约定,永远不算晚。”

有天我路过店门口,听到陆明在给客人讲青铜爵的故事,他说:“这爵的主人是个大英雄,他在昆仑的花海里等着我们呢。”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柜台的青铜爵上,爵口迎着风,像是在笑。我知道,陆衍从未离开。他在青铜爵的纹路里,在格桑花的花瓣上,在我们说不完的故事里,在每个春天,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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