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阿尔卑斯山脉如白色巨兽的脊背,沉默地匍匐在天际线下。
山脚下的小镇,宁静得如同一个凝固的梦。
刘光奇、高建国、石磊三人,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让他们看起来与那些行色匆匆的港城商人别无二致。他们手中提着的手提箱,却比任何商人的货物都要沉重。
街道上弥漫着烤面包和冷杉木混合的香气,但三人谁也无心感受这份异域风情。
他们的感官早已被拉伸到了极致,每一个从街角转过的路人,每一扇在风中轻晃的窗户,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窥探。
任务的过程,远比简报上那几行冰冷的文字要凶险百倍。
当地警方的巡逻路线他们早已烂熟于心,但那些如附骨之疽的敌国特工,却无迹可寻。他们是阴影,是冷风,是路人看似不经意的一瞥。
周旋,试探,反追踪。
几天下来,三人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最终,在一座早已废弃的教堂,他们见到了目标。彩色玻璃上描绘着圣徒的故事,如今已布满蛛网,光线透过裂缝,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碎影。
德国工程师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将一本厚重的圣经递了过来。
刘光奇接过,指尖能感觉到书脊处一道极细微的凸起。他没有立刻检查,只是对工程师点了点头。
交易完成。
撤离的信号刚刚发出,教堂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就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
阳光与木屑一同涌入,勾勒出门口密密麻麻、闪烁着金属寒光的人影。
陷阱。
“动手!”
刘光奇的声音还未落下,教堂内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子弹撕裂了神圣的寂静,将彩绘玻璃彻底震成纷飞的齑粉。木质的布道台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
石磊咆哮一声,他那魁梧的身躯直接撞翻了一排长椅,用厚实的木板构筑起一个简易的掩体。子弹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健壮的肌肉绷紧,硬生生承受着每一次撞击带来的冲击力。
高建国已经半跪在地,手中的步枪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他的眼睛就是标尺。
每一次呼吸的间隙,就是一次点射。
教堂门口的一个身影应声而倒。
另一个试图从侧窗攀爬的黑影,也在枪响的瞬间,从高处坠落。
刘光奇的动作则完全不同。
他没有寻找掩体,而是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贴地的残影,在长椅与石柱之间高速穿行。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敌人最大的干扰。
手中的两把手枪,在他的左右手,仿佛有了各自的生命。
左手指向门口,压制正面火力。
右手则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敌人。
枪声短促而致命。
每一次闪光,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必须突围!”
刘光奇的声音压过了枪火的轰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们从教堂的侧门冲出,瞬间陷入了小镇狭窄的巷道战。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成了最致命的舞台。
子弹在墙壁上擦出簇簇火星。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后一道封锁线时,一股尖锐的破空声擦着刘光奇的耳畔响起。
灼热的剧痛瞬间从他的太阳穴炸开。
世界猛地一晃。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糊住了他的左眼。
视野,一片猩红。
“光奇!”
高建国和石磊的嘶吼声,穿透了耳鸣。
剧痛之中,刘光奇的脑海却一片清明。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他的脑海。
机会!
他强忍着那股让他几欲昏厥的眩晕感,身体故意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他抬起手,用手掌狠狠地抹过太阳穴的伤口,然后将满手的鲜血,更加夸张地涂抹在自己的脸上、额头上。
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头颅都遭受了重创。
“图纸!”
他将那卷微缩胶卷塞进高建国的手里,声音因为刻意的压制而显得虚弱无比,充满了濒死的决绝。
“我掩护,你们快走!”
高建国和石磊双目赤红,却也明白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在最后的搏杀中,刘光奇的身形依旧迅猛,但动作里却多了一丝“摇摇欲坠”的疯狂。
在解决掉一名冲在最前的特工头目时,他的身体与对方交错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如同最灵巧的钩子,在那人怀中一探。
一个装满了美金和西德马克的厚实钱包,已经被他顺势夹在了指间。
混乱中,无人察觉。
心念微动,那个充满了战利品的钱包,便消失无踪,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入了神农空间。
任务完成了。
代价是惨痛的,几名负责外围接应的战友,永远地长眠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回到祖国后,一份“情况危急”的伤情报告,与那份价值连城的图纸,一同被递交了上去。
“脑部遭受子弹擦伤,神经受损严重,虽无生命危险,但已不适合继续从事高强度一线工作。”
诊断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让看到它的上级领导扼腕叹息。
这样一名战功赫赫的顶级特工,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战斗生涯,所有人都感到万分惋惜。
为了表彰他的巨大贡献,也为了安抚这位“重伤”的英雄。
组织上经过讨论,做出了一个破格决定。
授予刘光奇上尉军衔。
安排他光荣转业,回到其户口所在地——四九城。
职务,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科长。
一个权力极大,地位超然,却又远离了一切腥风血雨的绝佳位置。
至此,刘光奇用一道浅浅的伤痕,上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他以一种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方式,完美地脱离了那个充满死亡与背叛的战场,为自己赢得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崭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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