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夏。
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尘土混合的燥热气息。巷子深处的95号四合院,平日里的喧嚣似乎都被这暑气压得有气无力,只有树上的老蝉在声嘶力竭地叫着。
突然,院门被人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那身影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干部服,布料挺括,剪裁合体,在院里一片灰扑扑的旧衣衫中,显得格外扎眼。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几枚军功章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火与荣耀。
院里正在纳凉闲聊的几个妇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那……那是谁家的?”
“看着眼生,是新搬来的干部?”
“等等!你们看……那不是刘家的……光奇吗?”
一声惊呼,点燃了整个院子的沉寂。
“哎哟!真是光奇!是光奇回来了!”
“我的天爷!这……这可真是出息了啊!”
消息像一阵风,瞬间刮进了中院。正在屋里喝着凉茶的刘海中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也顾不上。他猛地冲出屋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数年的身影。
还是那个儿子,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身板更直了,肩膀更宽了,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刚毅冷峻,唯独那双眼睛,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刘海中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这个在厂里横了一辈子的二大爷,此刻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儿子。
“好……好……回来就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几个字的哽咽。他粗糙的手掌用力拍打着儿子结实的后背,感受着那份真实,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上的褶子滚滚而下。
二大妈也从屋里奔了出来,捂着嘴,泪水涟涟。这几年,他们夫妻俩白天在人前强撑着,夜里却不知流了多少泪,担心儿子在遥远的战场上是死是活。
如今,他不仅平安归来,还带着一身的荣耀。
二大妈上前,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儿子胸前的军功章,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
刘海中的腰杆,在这一刻挺得笔直。他松开儿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那股子熟悉的、爱炫耀的劲头立刻就上来了。
他拉着刘光奇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在院子里开始了“巡视”。
“老张家的,出来看看!我儿子!我儿子光奇回来了!”
“三大爷!别算计你那点破烂了!看看我儿子,战斗英雄!红星轧钢厂的保卫科长!”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骄傲,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比他自己升了八级工还要得意。
整个四合院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从屋里走出来,羡慕、嫉妒、惊讶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全都聚焦在刘光奇身上。
躲在自家门帘后面的许大茂,死死地盯着刘光奇。
那身干部服,那闪亮的军功章,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每一样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嫉妒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几年前,刘光奇还是那个被他随意嘲讽、被他爹打骂的窝囊废。可现在,这个窝囊废却一飞冲天,成了他必须仰望、甚至要巴结的存在。
凭什么?
一股邪火从心底窜起,烧掉了他的理智。他不能忍受刘光奇就这么风光地回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是恶心恶心他也好。
许大茂挤出人群,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拉得又长又尖。
“呦,我当是谁呢,这么大阵仗!这不是咱们的刘大科长嘛!”
他绕着刘光奇走了一圈,眼神在他胸前的军功章上停留片刻,酸味几乎要溢出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身衣服一穿,派头就是不一样。”
院里原本嘈杂的气氛,随着许大茂的开口,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许大茂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心中更是得意,他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嘛,刘大科长,我可听说你在部队伤了脑子。这可是大事,你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逞强。万一哪天犯了糊涂,影响了保卫科的工作,那可是给咱们院,给轧钢厂丢脸啊!”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许大茂身上,转移到了刘光奇脸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恶毒的挑衅。
刘海中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刘光奇用眼神制止了。
刘光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难堪,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眼睛,平静地落在了许大茂的身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没有情绪,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压迫感。那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物体,一个随时可以被抹除的物体。
许大茂脸上的得意笑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寸寸地僵硬,然后崩碎。
“许大茂。”
刘光奇开口了,声音很平淡,没有起伏,却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我听说,战场上话多的人,都活不长久。”
没有威胁,没有咒骂,只是一句陈述。
然而,就是这句平淡的陈述,却让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气,猛地从许大茂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人盯着,而是被一头刚刚饱餐过血肉的猛虎,用它那冰冷的金色竖瞳给锁定了。
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实地扑面而来。
他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浸透了衣衫。他的双腿发软,膝盖不受控制地打颤,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四合院,鸦雀无声。
之前还看热闹的邻居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刘光奇的目光有任何接触。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青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刘光奇了。
他是一头从战场上回来的猛虎。
而许大茂,就是那只不知死活,对着猛虎龇牙的野狗。
刘光奇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许大茂一眼。他径直走向自家旁边那间一直空置的屋子。
那是厂里分给他的干部房。
他找来人,在两家院墙之间开了一个小小的门洞,方便日后往来。
整个过程,院里再无一人敢多言。
晚上,刘家。
饭桌上,二大妈看着儿子,眼中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
“光奇,许大茂说你伤了脑子……到底要不要紧?”
刘光奇笑着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语气轻松地解释道:“妈,没事。就是一块弹片擦过去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就是偶尔会忘掉一些以前的事,不碍事。”
他将伤势轻描淡写,却又巧妙地为自己将来可能出现的“异常”行为,找到了完美的解释。
接着,他放下筷子,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爸,妈,这次我在部队立了功,除了提干,还认识了一位在东北军垦农场当领导的老战友。我救过他的命,他为了感谢我,答应以后每年都会想办法,给我弄一批内部的‘特供粮’。”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既解释了未来粮食的来源,又彰显了自己的人脉和能力。
这个完美的铺垫,为他将神农空间里那取之不尽的物资“过明路”,打开了最关键的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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