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魏郡官道。
天使队伍二十余人正在赶往广宗的路上。
主官小黄门左丰坐在车上不停挥着扇子,脸上写满了不忿与怒色。
“这大热的天,真是活受罪!”
宫中虽热却有乘凉之所,可自从离了雒阳整日风吹日晒不说,连个避暑之地,解渴之物都没有。
一天下来,不死也脱层皮!
“公公息怒!”
身旁小宦官面露谄媚,讨好道,“等到了广宗让那卢中郎多拿些金银孝敬,不能让公公白白受苦!”
听到这话,左丰勉强点了点头。
他此行代表天子,钱少了那是对天子不敬!
“不过...”
小宦官眉头一紧,“听说那卢中郎不喜我等。”
“哼!”
左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什么狗屁卢中郎?若敢吝啬我定让他好看!”
“公公神威无比,料那卢植不敢如何!”
“哈哈哈!”
正大笑声,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一颗巨石凭空出现,由于两侧是密林,前路被拦住了。
随行护卫们皆是一脸懵,他们愣是没看清哪里来的大石头。
左丰本就心中有火,顺势勃然大怒。
“都愣着作甚?死人呐!还不快点搬开!”
公鸭嗓在密林中回荡,护卫们赶忙上前,可刚走两步便吓得丢盔弃甲瘫倒在地。
无他,两侧不知何处窜出无数恶狠狠的身影。
看上去,得有两百人!
巨大的人数差距让他们毫无反抗的斗志,全部选择坐以待毙。
“啊!”
这次左丰看得一清二楚,吓得直接从车上掉了下来。
面对明晃晃的刀剑愣是没吭一声,直接磕起了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饶命?哼!”
一人大步走出,抬脚将其踹翻。
不是陈默又是何人!
“我等奉命专程在此杀你,如何饶你狗命?”
左丰一听就傻了,爬起来又是磕头。
“好汉饶命,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咣当!
陈默又是一脚,这次直接踩在了左丰头上。
“说,是不是前去撤卢中郎职的?”
“啊?”
左丰一愣,随即猛烈摇头。
“不,不是,不是!”
陈默面露狰狞,并拿剑怒指,“还敢说谎!”
“小的发誓绝无此事啊!”
“那你为何而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使者!”
左丰转了转眼球,顿时心生一计。
怕我给他撤职,那我反着来!
“小的是奉天子之命,对卢中郎加官进爵的!”
“果真?”
“千真万确!”
这时又从一旁走来一人,身高九尺犹如铁塔。
正是典韦。
左丰仅仅看了一眼险些吓尿了。
典韦走上前,故意压低声音,“天公将军说了,只截杀撤职的,这升职的可不能杀。”
“嗯...”
“先放了,不能坏了卢中郎升官。”
“言之有理。”
说着声音不大,可左丰却是一字一句全部入耳。
好个卢贼竟敢私通黄巾害我性命,我岂能饶你?
除非给我百八十万!
陈默见差不多了,又抬脚踹了踹。
“滚吧,记住将今日之事拦在肚子里。”
左丰狂喜连连磕头谢恩,“一定一定!”
“敢透露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不敢不敢,谢好汉饶命”
言罢慌乱爬起,头也不会的跑了,连看都没看一眼随行之人。
陈默不耐烦的摆摆手。
“都滚吧。”
“谢好汉饶命!”
每个人都磕了一个,随后才敢狼狈逃窜。
眨眼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典韦撇撇嘴,满是鄙夷。
还好不用杀这些废物,不然真是脏了他的大戟!
“放走了?”
张宁从后方走到近前,也是望了一眼逃走的方向。
陈默点点头,“走了,等着好消息吧!”
“就他们?”
不是张宁不信,就这屁滚尿流的模样能成什么事?
卢植能正眼瞧他们吗?
指望这些废物,还不如指望天降怒雷劈死算了!
陈默独自发笑,没有解释。
未经官场岂能懂得其中的厉害之处!
左丰算什么东西,猪狗不如,腌臜贱货,给卢植提鞋都不配。
可就是这种人,能置别人于死地!
当然,没有这一出卢植一样要完蛋,可那样就没陈默什么事了。
既能拿下赶走卢植的功劳,又能加速这一进程,何乐而不为呢?
“宁儿,没忘记咱们得赌注吧?”
张宁脸颊一红,羞怒的回瞪一眼。
“哼,忘不了!”
陈默嘿嘿一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那就好!”
张宁羞得更是通红,心中暗骂没个正经。
不过她还真不是输不起的人!
渡河后也打探了当下局势,的确如陈默所说黄巾屡战屡败不容乐观,始作俑者自然是卢植。
若能将他赶走,官军必定生乱,届时未尝没有转机。
那亲一下又有何妨?
典韦看了看二人,舔着脸问道,“兄弟,你俩赌什么了?”
陈默正想着要不要开口,结果脚下一痛。
只见张宁龇着虎牙,正来回翻转脚跟。
“哎呀,女侠饶命啊!”
陈默疼得额头冒汗,张宁仍不肯罢休,最终求了半天才愤愤不平的放过。
典韦心有好奇还敢发问。
陈默可不敢说了,直接摆手拒绝。
没说就这样踩,说了不得给踩骨折!
“典兄,不可说,不可说!”
“小气!”
典韦也学着张宁白了一眼,极其怪异的憨厚。
陈默赶忙转移话题。
“行了,这几日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等卢植走了再设法进城。”
张宁恢复常色,不解道,“为何?”
陈默无奈笑笑。
“此刻的广宗城,怕是不容易进去了。”
他们人数多,目标大,很容易被官军发现。
一旦暴露,生死难料。
毕竟卢植指挥下的官军,是不能小觑的!
“好吧。”
张宁没再多问,无数事实已证明,听陈默的没错。
“走吧,还要吃几日的苦头。”
......
另一边。
左丰逃窜了好一阵,终于精疲力竭瘫倒在地。
事实上若不是刀架脖子上,他根本跑不了这么远。
歇息了片刻正准备咬牙继续逃命时,随行之人陆陆续续逃了过来。
听闻是黄巾军主动放他们离开后,左丰这才松了口气,又能踏实的再歇一阵了。
“公公!”
小宦官最后一个赶来,连滚带爬跑到左丰身边,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的还以为见不到公公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
左丰正烦心呢,哪有心情听别人哭?
小宦官抹了把泪,趁机吹捧道,“还好公公神威,不然我等皆死于贼人刀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甭管多离谱,只要敢说那就敢认!
左丰脸上当即闪过一抹得意,“那是,区区黄巾贼怎敢在我面前放肆?”
小宦官转了转眼球,“公公,方才小的似乎听到他们与卢中郎...”
“卢贼已与贼人串通!”
“什么!这...”
“哼,怕是怀了不轨之心!”
“那不能再去大营了,赶快回去禀告陛下吧!”
“不!”
左丰微微摇头,一开始他也如此打算,可却有了新的打算。
从方才贼人的态度来看,卢植并没有明着背叛,如此一来必对天使有所顾忌。
既如此何不前往狠狠敲上一笔,之后再回京上报又能捞的一份大功!
一箭双雕!
小宦官凑上前,“公公是打算?”
左丰双眼微眯,嘴角微翘。
“那就看卢中郎给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