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小说世界的路人重生了 > 第十二章 钱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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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绿匆匆回到了县衙后衙的谢家。

这回她找的不是谢夫人,而是打着找谢夫人的旗号,寻谢家的管家说话。

管家随主家姓谢,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脸圆圆的很和气。他见薛绿去而复返,有些吃惊,得知她想再求见谢夫人,便面露难色:“薛姑娘,方才您也瞧见了,我们夫人身上不好,实在不方便见客。您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吧?”

薛绿知道谢夫人方才晕过去了,清醒时又哭哭啼啼的,不是能冷静说话的模样。但不要紧,这只是她找管家的由头。

如今管家开了口,她正好提出请求:“方才我出去见到我大伯父,从他那儿听说了凶徒的身份来历与杀人的缘故。我听着觉得古怪,因此才来向夫人打听的。”

谢管家忙道:“若是那凶徒的事,薛姑娘只管跟小的说就好。夫人悲痛欲绝,实在听不得这些。”

薛绿顺水推舟地说:“这洪安的案子是几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谢大人还未来春柳县任职,按理说与此事无关,也不知道为何那洪安会第一个冲谢大人下手,会不会是谢大人什么时候与他结过怨?”

谢管家虽早就听说了凶手的姓名身份,却不知道他与春柳县众苦主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在,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他心中也有几分埋怨,暗想前任县令几年前判的案子,犯人要报复,找正主儿去就得了,凭什么报复到他们老爷头上?他们老爷实在死得冤枉!

只是薛绿亦是苦主家眷,他不好当面说出这种话来,只得咬牙道:“他一个充边流放的小武官,与我们家老爷有何相干?我们家老爷从前根本没见过他,又怎会与他结怨?!”

真的没有吗?谢怀恩大人去过河间府城拜见知府,会不会是那时候跟洪家人有了接触?

然而谢管家坚决否定这种可能:“我们老爷是带着夫人去过府城,但只拜见了知府夫妇就转头往春柳县上任来了,压根儿就没在府城过夜,又怎会见过什么洪家人?”

薛绿眨了眨眼:“既然谢大人与洪安素不相识,那为何当日洪安来催粮时,他邀请到县衙来议事的乡贤士绅,都恰好是曾经与洪安结过怨的人呢?莫非是洪安那边传的话?”

可没有半点交情,谢县令凭什么答应呀?

谢管家皱了皱眉头。谢怀恩在衙门里的公务,他很少过问,但那日他奉夫人之命,到前头向老爷请示一件事,正好看见钱师爷吩咐底下的人去送帖子,邀县中士绅乡县到县衙议事。

因此他知道这件事是由钱师爷负责的,人选名单也是由钱师爷决定。

谢怀恩要邀请的其实也不仅是这二三十位大户,另外还有十来位,都是县里身家丰厚的财主,能立时拿得出大批粮食来。

不过县衙花厅就这么大的地方,实在容不下所有人,只好分两批接待,其他人就安排在晌午后,帖子也发出去了。只是后来发生了惨案,第二批客人自然就不必再上门了……

听了谢管家的说明,薛绿心里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谢怀恩大人要邀请县中大户来讨论征集军粮的事,与会的却只有县里走科举文官一脉的士绅。

哪怕是有个侄儿在邻省做武官的那位,本身亦是读书人。

而那些行商的人家却并不在内,连粮行老板也缺席了。

显然,他们是第二批受邀的客人,与文士们分开,也省得双方话不投机。

谢怀恩大人这么安排,倒也妥当。可为什么就这么巧,第一批受邀的客人,就全都与洪安有旧怨呢?

薛绿再问:“不知钱师爷何在?他当日又是如何定的客人名单?”

谢管家叹了口气,表情愁苦起来:“我也想知道呢,可他死了,想问也没处问去。”

薛绿眨了眨眼:“死了?”

“死了。”谢管家苦笑,“他当日就在场,那凶徒洪安杀人时,把他也给杀了。

“钱家人前儿才送了灵柩回德州老家安葬,走时满怀怨恨,说话十分不客气,怪我们老爷害了他。

“其实我们真的冤枉,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那个煞星……”

薛绿暗叫一声可惜!这钱师爷一死,便无人知晓他是否知道内情,洪安杀人是否有灭口的意思了。

可她还有些不死心:“钱师爷身边侍候的书僮长随可有说过些什么?钱师爷老家是德州的?谢大人自京城来,怎会在德州征集幕僚呢?”

谢管家便告诉她,谢怀恩原本的师爷是京城人士,家中有卧病在床的老娘,没办法随东主到河间府春柳县上任,谢怀恩无意为难对方,双方便和平结束了宾主关系。

谢怀恩只带着妻子与仆从上任,途经德州时,去拜访儿子的师门长辈肖夫人。肖老爷得知他身边没有幕友,便推荐了钱师爷给他。

钱师爷是德州当地的举人,精通庶务,从前曾是肖老爷的幕僚,不过肖老爷在家守孝几年,没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推荐给亲友,也算是为他另寻了一条出路。

谢怀恩大人本人熟悉礼法律令,但在庶务上寻常,考较过钱师爷的本事后,十分满意,就把人带着上任了。

谢管家说:“钱师爷这大半年里着实给我们老爷帮了大忙。他遭此横祸,其实夫人心里也很不好受。可钱太太怨恨太深了,口出恶言,让夫人难过不已……”

谢怀恩与钱师爷一向宾主融洽,又一同遇难。谢夫人与管家从来没怀疑过钱师爷。

但管家不是傻子,如今回想起来,也察觉到几分不对了:“倘若第一批邀请来县衙议事的客人正好都是那洪安的仇人,定名单发帖子的钱师爷不可能一无所知……

“难不成是他受了那洪安的收买?他帮着洪安召集了仇人,做了洪安的帮凶,回头又被洪安杀了灭口,便再无人知道实情了!”

管家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坐不住了:“钱师爷的长随是他自家带来的,已经跟着钱家人回去了,但他书房里侍候的僮儿是我们家的人,还留在家里呢。

“倘若钱师爷当真被人收买了,僮儿很可能知情,我这就问他去!”

管家急急叫人去唤那书僮,回头又忍不住低喃:“钱师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肖老爷当日荐人给老爷时,可是再三说了他是个正派老实人的呀!他怎能瞒着老爷,被外人收买了呢?”

薛绿忙道:“我听说洪家在德州也有人脉,会不会是他家与钱师爷早就相识,钱师爷才会卖他一个人情?”

“要命的人情么?”管家苦笑了,“老爷被贬,肖家当日其实态度冷淡不少,是肖夫人发了一顿脾气,肖老爷方才认了错,重新与老爷亲热起来。

“老爷也是看在肖夫人面上,才收下了他荐的人。其实,我们老爷一向是不爱用生人的……”

看着谢管家苦恼茫然的表情,薛绿心下一定。

谢咏还没到,谢夫人只顾着伤心,如今谢家能指望的,就只有这位管家了。

他有能力有人脉,缺的只是主动去调查仇家的想法。

现在,他显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