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并未解除。
陈建国心里升腾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股更加沉重的紧迫感。
门锁“咔哒”一声合上,将外界的窥探隔绝。但这小小的空间却困不住他焦躁的思绪。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呻吟,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刘海中,这个在院里当了二十多年二大爷的男人,绝不是个善茬。
人脉,脸皮,阴损的手段,一样不缺。
今天在全院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以他的性子,明天,不,或许今天夜里,就会琢磨出更恶毒的招数。
必须找个靠山。
一个真正的,能让刘海中那条老狗彻底收起獠牙的靠山!
念头在脑中炸开,几张熟悉的面孔随之浮现。
一大爷易忠海?
陈建国摇了摇头。这位八级钳工为人确实还算公正,但那份公正,是建立在他那套“体面”和“规矩”之上的。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自己,去和同为大爷的刘海中彻底撕破脸皮?他做不到,或者说,他不会去做。他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三大爷闫埠贵?
陈建国嘴角甚至泛起一丝冷笑。那个算盘珠子拨得比谁都精的教书匠,信奉的准则是“不占便宜就是吃亏”。指望他出头,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被他反过来算计一把,都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思绪在脑海中翻腾,筛掉了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选项。
最终,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缓缓定格在他的心头——后院的聋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才是这座四合院里真正的“定海神针”。
她辈分最高,是院里所有人的老祖宗。
她身份特殊,是货真价实的烈士家属,享受着国家供养。这份政治资本,在这个年代,就是最坚硬的护身符。就算是院里最油滑、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刺头许大茂,见了她也得收敛起所有的小心思,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老祖宗”。
更重要的是,老太太活得通透。她看人看事,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和面子,只凭一颗本心。
只要能得到她的庇护,刘海中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再对自己伸一根指头。
可……怎么才能搭上这条线?
送礼?老太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普通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自己现在家徒四壁,拿什么去送?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窗外,一阵细碎的抱怨声顺着夜风飘了进来。
是隔壁秦淮茹在和人拉家常。
“……可不是嘛,老太太那根用了几十年的宝贝钢针,前儿个做活儿的时候给崩断了,心疼得不行,正到处托人问呢。这年头,想买根趁手的好钢针,比买肉都难……”
钢针!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陈建国脑中的迷雾。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不再踱步,眼神中的焦躁被一种灼热的专注所取代。他快步走到屋角,打开父亲留下的那只破旧的工具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很快,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段冰冷的金属。
那是一小截废弃的铁丝,大约牙签粗细,锈迹斑斑,在普通人眼里,这就是一截不折不扣的垃圾。
可在陈建国眼中,一切都不同了。
【匠神之心】发动。
一瞬间,这截铁丝的内部结构、碳含量、杂质分布、金属晶格的排列方式……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冰冷而精准的数据流,涌入他的脑海。
材质尚可,韧性有余,硬度不足,但可以通过锻打和淬火来弥补。
就是它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端着家里那个不起眼的小煤炉,来到了后院一个无人问津的僻静角落。
生火,拉起风箱。
“呼——”
风箱鼓动,空气被强行灌入炉膛,橘红色的火苗猛地一下窜了起来,在几秒钟内就由红转蓝,发出低沉的咆哮。
陈建国左手拿着一把长柄钳子,稳稳夹住那截铁丝,精准地将其伸入炉火温度最高的核心部位。
在【神级洞察力】的加持下,炉火每一寸的温度变化,铁丝内部金属结构在高温下的细微反应,都无时无刻不在反馈到他的脑中。
时机正好!
他猛地抽出铁丝,那截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此刻已烧得通体透红,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他将其按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铁砧上,右手那把不起眼的小锤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叮!”
第一锤落下。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后院里回荡。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锤的力道、落点、角度,都达到了理论上的完美。铁丝在他的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长、被挤压、被塑形,逐渐显露出针的雏形。
这个过程,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枯燥乏味的重复劳动。
但在陈建国的感觉中,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享受。他仿佛能感受到金属在每一次敲击下的呻吟与屈服,他与这块金属,与锤子,与火焰,融为了一体。
反复锻打。
淬火。
再打磨。
他甚至没有专业的砂轮,只凭着一块从废料堆里捡来的油石,和一双稳如磐石的手。他将针身一点一点打磨得光滑如镜,针尖更是闪烁着森然的寒光,锋利得足以刺破人的胆气。
最后一步,是钻孔。
他用一根更细的特制钢丝,凭借着对力道和角度的非人掌控,在针尾处,巧妙地钻出了一个毫无毛刺、圆润光滑的针孔。
一个小时后。
当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时,一根闪烁着幽蓝光泽、其工艺水准远超这个时代的钢针,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
陈建国攥着这枚小小的“武器”,径直走向后院深处。
聋老太太的屋里还亮着灯。
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就着昏暗的灯光,捏着一根棉线,费力地想把它穿进一根新买来的针里。可那针孔边缘粗糙,还带着毛刺,她眯着眼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嘴里正不耐烦地嘟囔着。
“老太太。”
陈建国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谁呀?”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哦,是建国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孩子?”
“老太太,我听说您的针断了。”
陈建国恭敬地走上前,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我……我给您做了一根,您试试看合不合手。”
老太太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陈建国的手心,那根与众不同的钢针,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奇异的、深邃的光。
“你做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将钢针接了过来,拿到灯下仔细端详。
只一眼,老太太的呼吸就停滞了。
她玩了一辈子针线,什么样的针没见过?可这根……
这根针,比她之前那根当成宝贝的老钢针,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针身笔直匀称,光可鉴人。针尖锐利得让她这见惯风浪的老人,心里都感到一丝寒意。
她下意识地拿起刚才那根棉线,试着穿线。
几乎没怎么瞄准,只是凭着感觉递过去。
“嗖!”
那棉线仿佛自己长了眼睛,又仿佛被一股吸力牵引,毫无阻碍地一下就穿了过去。
“好!好针啊!”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她拿起身边一块准备缝补的布头,试着扎了一下。
没有丝毫阻力。
下针毫不费力,走线顺滑无比,那种感觉,简直是一种享受!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哪里是个普通的孩子!
这分明是个身怀大本事的能人!
更难得的,是这份雪中送炭的心意!
“好孩子,好孩子啊!”
老太太激动地一把抓住陈建国的手,枯瘦的手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内心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突然,她猛地一拍大腿,下了决心。
“建国,你爸妈都不在了,以后,你就是我老婆子的干孙子!”
“我老婆子活一天,就护你一天!”
说着,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原本佝偻的腰杆挺得笔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中气十足地朝着院里喊道:
“都给我听着!”
“建国以后就是我干孙子!”
“谁要是敢欺负他,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听见没有!”
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夜幕,传遍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恰好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的三大爷闫埠贵,听到这话,手猛地一哆嗦,满满一盆水“哗啦”一下洒了一地。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死死地盯着后院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这个陈建国,不声不响的,竟然抱上了院里最粗的一根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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