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明1644:赤色龙旗 > 第二十六章 王旗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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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王朱聿键的仪仗离开南京那日,天空飘着细密的春雨,仿佛为这位肩负重任的宗室亲王洗尘,也平添了几分悲壮色彩。

朱慈烺亲自送至城外江边码头,礼仪极为隆重。他握着唐王的手,语重心长:“曾叔祖,湖广江西,乃天下腹心,西南锁钥。此去任重道远,非独军事,更重民政。望曾叔祖能体恤民情,整顿吏治,招募流亡,恢复生产。遇事可临机决断,若需朝廷支持,六百里加急,孤必竭力应之。”

他授予唐王的权力极大,几乎是湖广江西的“总督”,军政一把抓。这不仅是对唐王能力的信任,更是无奈之举——南京朝廷对那里的控制力实在太弱。

唐王朱聿键神色肃然,郑重一揖:“殿下放心,臣必谨记教诲,以安民为本,以抗清为要,绝不负殿下重托!此去定当竭尽全力,为朝廷稳固西疆!”

他又与史可法、姜曰广等人话别,这才登上官船。船队扬起风帆,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缓缓溯江西去。旌旗招展,仿佛承载着南明朝廷西进的希望。

然而,南京城内的暗流,并未因唐王的离开而平息。

韩赞周、刘孔昭虽然被赶到了扬州,但他们的党羽和影响力仍在。马士英看似配合,实则首鼠两端。太子新政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表面的顺从之下,是日益滋生的怨恨和恐惧。

唐王离京,相当于太子自断一臂(至少在外人看来),移除了一位在朝中颇有威望、能平衡各方势力的皇族重臣。这使得某些人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几日后的朝会上,便有人开始隐晦地发难。

一位御史出列,奏道:“殿下,唐王督师湖广,权力甚重,然其毕竟久离政务,且湖广情况复杂,左良玉拥兵自重,流寇余孽未清……臣恐唐王独力难支,或生变故。是否应遣一得力大臣为副,或由朝廷更严格节制其兵权粮饷?”

这话听起来是为国担忧,实则是想给唐王套上枷锁,甚至安插眼线。

紧接着,又有人提及“审计司”之事,称江南清丈已初见成效,然民间已有怨言,恐伤及朝廷根本,建议“暂缓”或“更温和”地进行。

甚至有人旧事重提,暗示“格物院”耗费巨大,所造“奇技淫巧”于国无大用,应削减用度。

这些言论,看似分散,实则目标一致:限制太子扩权,阻挠新政深化,试图将局势拉回到他们熟悉的、可以操控的轨道上来。

朱慈烺端坐其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是反扑的开始,是试探性的攻击。

他没有直接驳斥,而是将目光投向史可法和姜曰广。

史可法会意,出列沉声道:“唐王乃殿下亲叔,忠贞体国,岂可无端猜忌?非常之时,当予非常之权!湖广之事,正当如此!至于审计司、格物院,乃强国之本,岂能因些许杂音而废?”

姜曰广也道:“审计司所查,皆为罪证确凿之蠹虫,百姓拍手称快,何来伤及根本之说?格物院新式火器已于镇江建功,岂可谓无用?”

有这两位重臣背书,那些发难者气势稍挫。

朱慈烺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压力:“湖广之事,孤意已决,无需再议。审计司、格物院,非但不缓,还要加强!江南清丈,需尽快完成,并推广至浙东!新军编练,器械打造,一刻不能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如今国难当头,正需上下同心,共度时艰。凡勇于任事、忠于王事者,孤不吝封赏。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冷:“若有阳奉阴违、敷衍塞责、甚至暗中阻挠新政、动摇国本者,勿谓言之不预也!徐璠之首级,尚悬于苏州城门!”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朝堂。那些还想说话的官员顿时噤若寒蝉,想起了太子杀伐果断的手段。

朝会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但朱慈烺知道,政治上的压制只是暂时的。他必须更快地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真正巩固自己的权威。

退朝后,他立刻赶往“大明格物院”。

毕懋康兴奋地向他展示最新成果:经过无数次改进,燧发枪的哑火率终于控制在一成以下!虽然成本依旧高昂,但已经具备了小批量列装的价值!

“好!”朱慈烺大喜,“立刻遴选五百精锐,组建第一个‘全燧发枪营’!由王侃负责训练,务必尽快形成战斗力!”

“另外,”他看向毕懋康和一旁的宋应星,“能否设计一种更轻便,可由两人操作,发射爆炸弹丸的小型火炮?用于伴随步兵冲锋,拔除敌军工事?”

毕懋康与宋应星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感兴趣的光芒。“殿下此议甚妙!或可参考佛朗机结构,缩小改良……”

离开格物院,朱慈烺又密召了王侃。

“新军编练如何?”

“回殿下!淘汰老弱后,现有京营可战之兵约八千,正在加紧操练。敢死营扩至五百人,皆百战悍卒。只是……装备依旧不足,尤其是火器。”

“燧发枪营优先装备。另外,孤交给你一个任务。”朱慈烺压低声音,“从敢死营中,再挑选一批绝对忠诚、身手最好、脑子最灵活的,人数不必多,二三十人即可。交由你亲自训练,不仅要练杀人技,更要教他们识字、绘图、潜伏、打探消息。孤要一支真正的‘眼睛’和‘匕首’,不仅能用于战场,更能深入敌后,甚至……潜入某些人的府邸。”

王侃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末将明白!定为您练出一支无声无息的利刃!”

与此同时,溯江西去的唐王朱聿键,也已抵达九江府。

他的到来,在湖广江西等地引起了巨大震动。

地方官员态度各异:有的热情迎接,试图依附新主;有的冷漠观望,虚与委蛇;有的则暗中警惕,尤其是与左良玉关系密切者。

唐王并未急于展示权威,而是首先派人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减免部分地区赋税,招募流民垦荒,并公开审理了几起地方豪强欺压百姓的积案,迅速赢得了底层民众的好感。

同时,他派出多路使者,携带太子诏书和自己的亲笔信,前往各地军营、府县,宣示朝廷权威,犒劳军士,试图重新建立联系。

然而,最重要的目标——驻军武昌、拥兵二十余万的宁南侯左良玉,却对唐王的到来反应冷淡。仅仅派了一名副将前来迎接,态度傲慢,言语间充满敷衍,对于朝廷的诏令和唐王的调遣要求,更是置若罔闻。

唐王朱聿键站在行辕地图前,看着武昌的方向,眉头紧锁。

“左良玉……果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喃喃自语。硬攻无异以卵击石,放任则后患无穷。

他想起了太子离京前的暗示:“湖广之事,非独军事,更重民政……亦可留意流寇残部……”

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地图上湘赣交界处的连绵山区。那里,据说活跃着李定国、孙可望率领的大西军残部,人数虽不及左良玉,却也是百战之余,骁勇异常。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或许,要制衡左良玉这头猛虎,需要引入另一股力量……一股同样凶猛,却可能被引导的力量。

他召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去,给本王仔细打探,李定国、孙可望所部,如今确切在何处活动?其内部情形如何?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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