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趴在大哥何建军的怀里哭了许久，仿佛要将积攒了数年的委屈与辛酸，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何建军没有催促，只是任由她发泄着情绪，宽厚的手掌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瘦弱的背脊。
许久，哭声渐歇，何雨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何建军怀里退出来。
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两颗熟透的桃子，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光彩和安定。
有了大哥的承诺，那颗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食不果腹的小可怜了。
确认不会被抛弃，不会再挨饿，何雨水的心情豁然开朗。
跟在何建军身后走出饭店，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走在回家的路上，何雨水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身前的大哥。
大哥的背影是那么高大、坚实，充满了力量感。
回想起傍晚时分，大哥为了护着自己，一脚踹飞棒梗，又把贾张氏骂得狗血淋头的狠劲。
再对比傻柱在秦淮茹面前那副软弱无能、予取予求的窝囊样，何雨水的心里便涌起一股巨大的安全感。
这才是亲哥！
这才是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家人！
想到开心处，何雨水紧绷的小脸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嘴角悄悄向上扬起，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何建军恰好回过头，捕捉到了她这一闪而逝的笑容。
“偷偷笑什么呢？”
“啊？
没……没什么。”
何雨水脸一红，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连忙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何建军微微一笑，没再追问，目光却落在了何雨水的衣服上。
那是一件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衣服，手肘和肩膀处打着好几个颜色不一的补丁，袖口和领口也已经磨出了毛边。
裤子同样破旧，短了一大截，露出纤细的脚踝。
何建军的目光一沉，刚刚还算温和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雨水。”
“嗯？”何雨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明天上午跟我去一趟百货大楼。”
“去……去那儿干嘛？”何雨水有些紧张，百货大楼是卖高级货的地方，她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进去过。
何建军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再买两双新鞋。
女孩子家家的，不能穿得这么寒酸。”
何雨水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
哥，我不买！
我这衣服还能穿，补补就行了，不用花那个冤枉钱！”
刚刚才吃了六块四毛钱的“天价”饭，哪里还敢再让大哥破费。
何建军表情骤然严肃：“这件事没得商量。”
“可是……”
何建军打断了她的话，不容置喙道：“我说过，以后我养你。
给你买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再推辞，就是看不起你大哥。”
“我没有……”
“没有就听我的安排。”何建军下了最后通牒，“明天上午九点，我回来接你，不许乱跑。”
见大哥态度坚决，何雨水知道再拒绝也没用，只好咬了下嘴唇，小声地“哦”了一声，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钱。
兄妹俩继续往四合院走，快到院门口时，何雨水忽然想到了一个实际问题。
何雨水拽了拽何建军的袖口：“哥，你……你今天晚上睡哪儿啊？
你那屋子好久没人住了，被子褥子都没有。”
“这个你不用担心。”
何建军胸有成竹道：“我今晚先去招待所住一晚，我这有介绍信，方便得很。
至于房间，等傻柱回来让他自己收拾。”
“啊？
让傻柱哥收拾？”
“不然呢？”何建军冷哼一声，“他把我屋子弄得乱七八糟，就该他自己动手收拾干净。
你要是敢动手帮他，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建军严令雨水不许插手，带着一丝警告。
他就是要让傻柱明白，这个家，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了。
何雨水缩了缩脖子，能感觉到。
大哥对傻柱哥积压了很深的不满，看来傻柱哥这次回来，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惩罚。
有些担忧，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就在兄妹俩马上要走进院门时，一个人影从院里走了出来，正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建军哥和雨水嘛！”
来人是三大爷阎埠贵的二儿子阎解放，看见两人，脸上立刻堆满了夸张的笑容，一双眼睛则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转。
阎解放的鼻子很尖，用力嗅了嗅，眼珠一转，惊讶地张大嘴：“嚯！
这……这味儿不对啊！
葱爆羊肉？
还有鸡蛋的香味儿！
建军哥，你们俩这是……下馆子了？”
何建军瞥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地“嗯”了一声。
“我的老天爷！”
阎解放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新闻，一下子蹦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引得院门口几个乘凉的邻居都纷纷侧目。
“雨水，你也太不懂事了！
建军哥刚回来，你……”
话没说完，阎解放就迎上了何建军那双冰冷得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何建军冷冷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带我妹妹下馆子，跟你有关系吗？”
“没……没关系……”阎解放被何建军的气势吓得腿肚子有点转筋，强装镇定地干笑两声。
何建军没理他，转头对何雨水柔声道：“雨水，我们回家。”
“嗯。”何雨水用力点头。
在整个过程中，何雨水一直站在何建军的身后，但她的感受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院子里被忽视、被同情的对象，何曾被人这样羡慕过？
阎解放那夸张的反应，虽然让她有些不自在，但心底里却不可抑制地萌生出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这份骄傲，是大哥给她的。
因为有大哥在，才能吃上国营饭店的葱爆羊肉。
因为有大哥在，她才敢直面阎解放羡慕中带刺的目光。
在邻居们好奇和探究的注视下，何雨水第一次没有选择低头躲闪，而是学着大哥的样子。
微微扬起小脸，挺直了腰杆，跟在何建军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中院。
何建军走在前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妹妹的细微变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让妹妹不仅能吃饱穿暖，更要让她活得有尊严，有自信。
能在这个院里、在这个世界上，抬头挺胸地走下去。
而这一切，就从明天买新衣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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