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四合院，何建军带着何雨水，径直走向了胡同口的国营饭店。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进出的人大多穿着干部服或者整洁的工装，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何雨水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此刻显得拘谨不安，小手紧紧拽着何建军的衣角，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何雨水四下张望，小声嘀咕：“哥，这……这是哪儿啊？”
“国营饭店，吃饭的地方。”
何建军领着妹妹，直接找了个空桌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态度算不上热情，但也挑不出错。
何建军扫视了一眼菜单，直接开口：“同志，来个葱爆羊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再来个豆腐汤，主食……两碗炸酱面。”
服务员记下菜名，算了一下：“一共是六块四毛钱，没票的话要加收一部分钱，零头给您抹了。”
“行，就这些，麻烦快点。”
何建军爽快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数出六块四毛钱递了过去。
何雨水一听睁大了眼，六块四毛钱！
这笔钱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要知道，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这一顿饭就吃掉了小半个月的工资。
何雨水有些急了，拽了拽何建军的袖口：“哥，太贵了！
咱们回家吃吧，我不饿……”
何建军轻轻拍了拍何雨水的肩膀：“坐着，别担心钱的事。”
“可是……”
“听话。
有大哥在，以后不会让你饿肚子。”
何雨水看着何建军不容置疑的眼神，咬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再说话，只是那份不安更加浓重了。
对她来说，这顿饭吃得实在太奢侈了，奢侈得让她心慌。
没过多久，饭菜陆续上桌。
一股浓郁的肉香率先飘了过来，那是葱爆羊肉，大片的羊肉泛着油光，与翠绿的葱段相得益彰。
紧接着是西红柿炒鸡蛋，红黄相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最后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汤。
何雨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惊得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饭菜？
家里的饭桌上，永远是清汤寡水的窝窝头和咸菜。
傻柱偶尔从厂里带回一些残羹剩饭，也大多进了贾家的肚子。
像这样专门为她点的、冒着热气和肉香的菜，在她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这场景，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何建军将一碗炸酱面推到何雨水面前，又夹了一大筷子羊肉放进她碗里。
“吃吧，别愣着。”
何雨水看着碗里的肉，眼眶一热，却迟迟不敢动筷子，她怕这是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
何建军微微皱眉：“怎么不吃？
不合胃口？”
何雨水摇摇头：“不是……我……我怕……”
“怕什么？
怕大哥没钱？”
何建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这才开口。
“雨水，大哥跟你说实话。”
“我这次转业回来，单位给安排了工作，在食品厂当司机，一个月工资七十四块钱，外加各种票据补贴。”
何雨水惊讶地张大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十四块！
那是什么概念？
轧钢厂的八级钳工易中海，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九十九块，那已经是整个四合院最顶天的收入了。
而自己的大哥，竟然一回来就有这么高的工资，还是个开汽车的体面工作！
何建军看着妹妹震惊的模样，继续道：“所以，这顿饭算不了什么。
以后你想吃肉，大哥天天带你来吃。”
“哥……你……”
何雨水的声音带着颤抖，之前那份关于“断头饭”的恐惧，在七十四块工资的冲击下，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大哥要赶走自己，何必告诉自己这些？
何建军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命令道：“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看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这一次，何雨水没有再犹豫。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肉片鲜嫩，酱香浓郁，那久违的肉味在味蕾上炸开，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包裹了她。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进了碗里。
一边哭，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和肉，仿佛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和饥饿，全部都吃进肚子里。
何建军没有劝她，只是默默地抽着烟，偶尔给她的碗里添些菜。
这个妹妹需要一次彻底的发泄。
一顿饭，何雨水吃得风卷残云。
两大碗炸酱面，一盘葱爆羊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几乎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到最后，何雨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
这是她记事以来，吃得最饱、最香的一顿饭。
吃饱喝足，何雨水的心防也彻底卸下。
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开了口。
“哥，对不起……”
何建军眉毛一挑：“对不起什么？”
何雨水低头不语，手指抠着衣角：“我……我不该听阎家三大爷瞎说，我以为……我以为你回来是要抢房子的……”
“阎埠贵？”
何建军眯起眼睛，一股冷意从身上散发出来。
他早就猜到院里有人在嚼舌根，没想到是那个精于算计的阎老西。
何建军冷哼一声：“那个老东西，就喜欢占点小便宜，挑拨离间。
你放心，这房子是咱爸留下的，有你一份，也有傻柱一份。
我不会跟你们抢。”
听到大哥的承诺，何雨水彻底安了心。
何建军想了想，又补充道：“等过段时间，单位分了房子，我就搬出去住。”
谁知，这话一出，何雨水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哥，你要搬走？
你……你是不是嫌我累赘，不要我了？”
何建军哭笑不得。
这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何建军伸出手，动作有些生硬地抹掉妹妹脸上的泪珠：“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搬走？”
何建军耐着性子解释：“单位分的房子是筒子楼，虽然不大，但也是个独立的住处。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跟你们挤在一起。”
“那你搬走了，我怎么办？”何雨水显得有些慌乱。
何建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你跟我一起搬过去住。”
“啊？”
何雨水愣了片刻，似乎没反应过来。
何建军继续道：“傻柱那个德性，指望他照顾你，你早晚得饿死。
以后你就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一口。
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的腿！”
“哥……”
何雨水再也忍不住，扑进何建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的哭声，不再是恐惧和委屈，而是卸下所有重担后的释放，是找到依靠的安心。
何建军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从这一刻起，这个家，才算真正有了点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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