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最近的日子,过得像吞了一把没炒熟的黄豆,堵心,还带着一股子生腥气。
手腕上那道被苏晨拧出来的淤青还没褪尽,只要一转动,筋骨深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天在秦淮茹面前丢的那个天大的脸。
他,四合院里说一不二的傻柱,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拿捏,这股邪火在他胸膛里烧了几天,找不到出口,燎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雪上加霜的是,他最大的靠山,壹大爷易中海,也吃了大瘪。
这让何雨柱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北风卷着院里煤炉的烟灰,刮在脸上生疼。
易中海背着手,踱步到何雨柱跟前,一张老脸在阴沉的天色下,沟壑显得更深了。
他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傻柱。”
“壹大爷。”
何雨柱闷声应道。
“手,好些了吗?”
易中海的关心,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何雨柱的痛处。
何雨柱的脸瞬间涨红,猛地攥紧了拳头,又因为牵动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您看着吧,现在苏家起来了,那苏晴进了街道办,苏晨那小子又搭上了厂里的大领导。”
易中海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地钻进何雨柱的耳朵。
“以后,咱们在这个院里,都没好日子过了!”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家门庭若市,而自家门前冷落车马的景象。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精准地落进了何雨柱心里那堆干燥的怒火上。
轰!
何雨柱本就是个直肠子,脑子里装不下半点弯弯绕。被易中海这么一煽动,胸中的邪火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壹大爷,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
他梗着脖子,双眼通红,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易中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阴狠。
“苏晨能给他姐姐安排工作,那可是街道办的铁饭碗!天上掉下来的?我不信!”
易中海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肯定是送了重礼!这年头,不兴这个,但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还少吗?咱们就去街道办举报他‘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四个字,他说得又重又狠。
何雨柱一愣,随即眼睛亮了。
对啊!抓他个现行!
“这事,你去找秦淮茹办。”
易中海不给何雨柱细想的机会,立刻指明了方向。
“她就在街道办工作,人头熟,说话有分量!由她去递材料,最合适不过!”
何雨柱一听,觉得这主意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一拍大腿,连手腕的疼都忘了。
“好!我这就去找秦嫂子!”
看着何雨柱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易中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屋。
枪,已经递出去了。
……
秦淮茹正在屋里就着昏暗的光线纳鞋底,门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灌进一股冷风。
何雨柱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
“秦嫂子!”
秦淮茹是何等精明的人,只看何雨柱那副怒气冲冲又带着点兴奋的矛盾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
再听他把易中海的“妙计”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秦淮茹的内心瞬间跟明镜似的。
易中海这个老狐狸,又在拿傻柱当枪使!
借她的手,去捅娄子?
去举报王主任的关系户?
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吗?
她秦淮茹是寡妇没错,是日子过得紧巴没错,但她不是傻子!这种得罪死领导,还没半点好处的蠢事,她怎么可能去干。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眼珠飞快地一转,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在脑中形成。
计上心头。
秦淮茹手里的针线活儿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愁云。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为难和无奈。
“柱子哥……”
这一声“柱子哥”,叫得是百转千回,充满了欲言又止的辛酸。
“不是嫂子不帮你。”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急出了眼泪。
“实在是这事……不好办啊。”
何雨柱一腔热血被她这盆冷水浇得有点懵。
“怎么不好办了?她就在街道办,递个材料的事儿!”
“哎哟我的柱子哥,你想得太简单了!”
秦淮茹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你想想,咱们是什么人?你是个厨子,我是个扫地的。苏晴现在可是王主任跟前的红人!咱们空口白牙地去举报,谁信?”
她顿了顿,观察着何雨柱的神色。
“再说了,就算有人信,谁又肯为你一个厨子,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要去举报,总得上下打点打点关系吧?找人递话,总得给人家点好处吧?不然谁肯为你出这个头啊?”
秦淮茹的话,句句在理,把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剖析得明明白白。
何雨柱那简单的脑子,瞬间就被绕了进去。
他觉得,秦淮茹说得对啊!
是这个理!
“那……那得多少?”
何雨柱有些迟疑了。
“钱的事你放心!”
一看他犹豫,秦淮茹心头一紧,生怕这只快到手的鸭子飞了。
可没等她再开口,何雨柱自己就想通了。
他想起苏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想起自己在秦淮茹面前丢的面子,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他猛地一拍胸脯,震得“嘭嘭”响。
“要多少,哥给你!”
成了!
秦淮茹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还得装出推辞的样子。
“柱子哥,这怎么行!这是你的血汗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办正事要紧!”
何雨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秦淮茹假意推辞了几个来回,最后才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那嫂子就先帮你垫着,这钱算是‘活动经费’,等事成了……”
“就当是给你的‘封口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何雨柱豪气干云地说道。
他转身回到自己屋,在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抠出了一块松动的地砖。
从里面,他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打开来,是这些年他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一沓零零碎碎的票子,还有几十块钱。
他咬着牙,将这包钱塞到了秦淮茹的手里。
那钱还带着他床底下的灰尘和一丝体温。
秦淮茹接过钱,沉甸甸的。
她当着何雨柱的面,把钱揣进兜里,用力地拍了拍。
“柱子哥你放心!这事,包在嫂子身上!保管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何雨柱得到了保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晨被拉去审查的狼狈模样,顿时觉得手腕都没那么疼了。
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秦淮茹脸上的为难和感激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冷静和盘算。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床边,将那个布包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她将里面的钱一张一张地铺平,仔仔细细地点了两遍。
四十七块五毛。
还有几张粮票。
她的指尖抚过那些带着褶皱的钞票,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笔钱,够她和孩子们过一个肥年了。
至于举报?
开什么玩笑。
她将钱和票据,小心地放进自己那个上了锁的小木匣子里,那是她的金库。
锁扣合上的清脆声响,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让傻柱和易中海去跟苏晨狗咬狗。
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才是她秦淮茹在这吃人的四合院里,安身立命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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