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来。
头顶那盏唯一的白炽灯，将惨白的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得桌椅和墙壁都泛着一层冰冷的铁灰色。
贾张氏坐在木头椅子上，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试图从对面两名警察同志不苟言笑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可乘之机。
“姓名。”
“贾张氏……”她拖长了调子，带着惯有的倚老卖老。
“年龄。”
“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的人了，你们……”
“问你什么，答什么！”旁边年轻一点的警察猛地一敲桌子，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贾张氏被这一下惊得浑身一哆嗦，瞬间老实了不少。
“说！为什么要去抢陈凡家的鸡？”主审的警察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刺穿她所有的伪装。
“我没抢！”贾张氏的嗓门又高了起来，仿佛声音越大就越有理，“那鸡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是我儿子东旭买回来孝敬我的！被他陈凡那个小畜生给偷走了！我是去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她开始拍打自己的大腿，准备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拿手好戏。
“警察同志啊，你们可要为我这个孤老婆子做主啊！那陈凡和他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天理啊……”
主审的警察冷冷地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直到贾张氏的哭嚎声渐渐弱了下去，他才不紧不慢地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
“我们已经走访了院里的其他住户。”
“三大爷阎埠贵，二大爷刘海中，还有其他几位邻居，都已经证实，那只老母鸡是陈凡同志从乡下亲戚家带回来的，并且当天就明确告知了全院。”
警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贾张氏的心上。
“他们……他们都跟陈凡是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贾张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吗？”主审警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再解释解释，为什么陈凡家的鸡笼上了锁，锁头却有被石头砸过的痕迹？为什么鸡笼周围，只有你一个人的脚印？”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贾张氏！”主审警察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砰！”
整个审讯室都为之一颤。
贾张氏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椅子上瘫软下去，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那股常年在四合院里横行霸道的泼妇劲儿，在绝对的国家权力面前，被击得粉碎。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当这里是你家炕头吗？由得你胡搅蛮缠！”
“我……我说……”恐惧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将自己如何觊觎陈凡家的鸡，如何趁着夜色砸锁，如何被陈凡发现后反咬一口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清清楚楚。
审讯室外，走廊的长椅上。
王淑云紧紧攥着儿子的手，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她的目光不住地瞟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脏一下一下地揪紧。
陈凡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沉稳而有力。
“妈，别怕，我们占着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里面正在进行的，是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
终于，门开了。
警察同志走了出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裁定结果，将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当众宣布。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
贾张氏、傻柱、易中海三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像三只斗败了的公鸡。
陈凡则带着母亲王淑云，平静地站在另一边。
一名级别稍高的警察同志，拿着最终的裁定文件，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首先看向陈凡，表情严肃，但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
“陈凡同志，经查证，你在本次事件中的行为，符合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且防卫手段未超出必要限度。因此，公安机关决定，对你不予追究任何法律责任。”
这几句话，如同天籁之音。
王淑云紧绷了半天的神经“轰”的一下松开，整个人差点软倒在地，幸好被陈凡及时扶住。她眼眶一热，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后怕，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成了！
陈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扶着母亲，对着警察同志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警察同志，谢谢政府。”
警察微微颔首，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贾张氏，眼神瞬间变得如冰霜般冷冽，声音更是严厉了数倍。
“贾张氏！”
这一声断喝，让贾张氏的身体猛地一颤。
“你！身为长辈，不知慈爱，反而倚老卖老，横行乡里！光天化日之下，意图抢夺他人合法财物，事后不知悔改，反而诬告陷害！你的行为，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相关规定，现决定，对你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的处罚！”
“立即执行！”
“什么？拘……拘留？！”
贾张氏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她以为最多就是被批评教育一顿，赔点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要被关起来！
那可是拘留所啊！是关押坏人的地方！
恐惧在一瞬间淹没了她，她那撒泼的本能再次占据了上风。
“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抓我一个老婆子！哎哟，没天理了啊！警察打人了啊！”
她双腿一软，就想故技重施，往地上一躺。
然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两名早已严阵以待的警察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臂瞬间锁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根本不给她任何撒泼打滚的机会。
“放开我！你们这群黑心烂肺的！放开我！”
贾张氏疯狂地挣扎着，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却被警察牢牢地控制住，直接朝着门外押去。
接着，警察的目光落在了傻柱身上。
傻柱打了个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
“何雨柱！你不问青红皂白，听信一面之词，主动上门挑衅伤人，本应一并予以处罚！但念在你手腕骨折，也算受到了教训，且是初犯，这次对你提出严重警告！”
“若有再犯，绝不姑息！”
傻柱耷拉着脑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连连点头。
最后，警察同志的视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落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不满。
“易中海同志！”
易中海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作为红星四合院的管事一大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老同志，老党员！在邻里发生矛盾时，你不仅没有起到调解和稳定的作用，反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企图蒙蔽公安机关，为违法行为站台！”
“你的思想很有问题！你的立场很有问题！”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的邻里纠纷！我们会将全部案卷和处理决定，正式行文移交给你们交道口街道办事处，并抄送红星轧钢厂！我们建议他们，对你们院内的管理问题，进行严肃处理！”
这一番话，字字诛心！
易中海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完了。
这次是彻底完了。
他汲汲营营半辈子，才在院里和厂里建立起来的“德高望重”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不仅没能帮贾家占到半分便宜，反而亲手把贾张氏送进了拘留所，眼睁睁看着傻柱被打断了手腕，现在，连自己都惹了一身骚，被公安机关点名批评，还要上报到街道办和厂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陈凡扶着母亲，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平静地走出了派出所。
院里几个跟着来看热闹的邻居，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同情，不再是怜悯，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少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把院里最难缠的“养老集团”给打残了。
回到家中，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陈凡知道，经此一役，“养老集团”已经元气大伤。贾张氏被拘留，傻柱断了手，易中海声名扫地，短期之内，他们再也不敢，也没有能力来招惹自己了。
而他，也终于为自己和母亲，赢得了最宝贵的发展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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