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合院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
易中海和傻柱在暗处的窃窃私语,早已随风散去,但那股子不怀好意的阴谋气息,却始终萦绕在陈凡的心头。
他不需要知道具体内容。
对付阴沟里的老鼠,只需要预判它们会从哪个角落钻出来。
周末,陈凡从技校回了家。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拾掇自己的东西,而是径直走到正在纳鞋底的母亲王淑云面前。
他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子,水面晃都没晃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落在母亲身上,屋里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凝滞。
“妈,我跟您说个事。”
王淑云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有些诧异地看着儿子。陈凡的眼神,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深邃得让她有些心慌。
“傻柱在食堂工作。”
陈凡的声音很平,没有波澜,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王淑云的心湖。
“我担心他会在您的饭菜上动手脚。”
他顿了顿,将可能性说得具体而残酷。
“比如,往您打的菜里掺一把沙子,或者故意把馊掉的食材送到你们车间。”
王淑云手里的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他……他敢吗?”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她无法想象,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没什么不敢的。”
陈凡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像冬日里最冷的冰。
“所以,从明天开始,您和车间的同事们打饭,必须多留一个心眼。”
他的话语开始变得清晰、有力,像是在部署一场战斗。
“一旦发现饭菜有任何问题,记住,千万不要当场喊出来,更不要去找傻柱那个蠢货理论。”
陈凡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崭新手帕,放在母亲布满薄茧的手中。
“您就把有问题的饭菜,用这个包起来,这是证据。”
“然后,您什么都别管,直接去厂工会。工会要是和稀泥,您就直接去厂长办公室!”
陈凡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把证据拍在他们桌子上,就一句话:有人蓄意破坏生产,怠慢烈士家属!”
“这……这能行吗?”
王淑云握着手帕,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她的第一反应还是胆怯。
“妈,您放心。”
陈凡握住了母亲冰凉的手,眼神坚定得像磐石。
“爸是为厂里牺牲的,您是烈士家属,这是厂里欠咱们的!厂领导可以不在乎一个普通女工,但绝不敢背上亏待烈士家属的名声!”
“咱们占着理,这种事,闹得越大,闹得越高层,对咱们就越有利!”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王淑云心中所有的懦弱和犹豫。
是啊,丈夫是英雄。
自己是英雄的家属。
她不能给丈夫丢脸,更不能让儿子被人欺负!
王淑云眼中的怯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属于母亲的坚韧。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收好,也把儿子的每一句话,都刻进了骨子里。
就在陈凡为母亲布下天罗地网,静待鱼儿上钩之时。
贾东旭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转了无数圈后,终于一头扎进了易中海的家。
此刻的易中海,正坐在自家八仙桌旁,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
屋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发酸。
被暂停职务,赋闲在家,这位曾经在厂里说一不二的一大爷,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大半。
门帘猛地一掀,贾东旭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汗,嘴唇都有些发白。
“师傅!您可得帮帮我啊!”
他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妈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您路子广,能不能想办法让她早点出来?”
易中海抬起浑浊的眼,看着自己这个视若亲儿子的徒弟。
心中那点仅存的温情,被现实的冰冷搅得粉碎。
权力被架空,他在厂里,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可贾东旭是他未来的养老依靠,是他在四合院维持“德高望重”形象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这块布,不能掉。
他掐灭烟头,强行挤出一副沉稳的样子,把那份力不从心死死压在心底。
“东旭,你别急,师傅去帮你问问。”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虚。
然而,当他真的厚着脸皮,找到自己车间的刘主任,试图说情时,现实给了他更响亮的一记耳光。
刘主任正埋头批着文件,听完他的来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老易啊。”
那腔调不咸不淡,甚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讽。
“这事是派出所和街道办联合定的性,人也是他们抓的。我们厂里,可插不上手。”
一句话,就把他堵得死死的。
易中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碰了一鼻子灰,狼狈地从主任办公室退了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厂里工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每一道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上。
他只能无奈地回去告诉贾东旭,自己也无能为力。
看着贾东旭失望透顶的眼神,易中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头曾经威风凛凛的老虎,如今真的落到了平阳。
别说帮徒弟捞人。
恐怕连自保,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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