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识快要沉进黑窟窿的时候,小南风突然觉得浑身一暖。
不是身上变热了,倒像是心里头烧起一小团火,暖烘烘的。
“唔…要…要死了吗?”
她眼皮沉重,思绪像断线的风筝,“原来…死了…是热的啊…也好…冻死太难受了…”
紧接着,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像山涧里最清甜的泉水,穿透呼呼的鬼哭狼嚎般的北风,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神奇的是,那声音流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好像真的轻了点。
“呵…幻觉吧…”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雪片子更大了,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白茫茫一片绝望里,一个人影,踏雪而来,悄无声息。
那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比地上的雪还耀眼,脸俊得跟画里走下来的神仙似的!
更绝的是,他前面竟然飘着一张古琴!
琴弦自己在那儿动,刚才那救命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小南风看傻了,冻僵的脑子转不过来:
“神…神仙…显灵了?”
白衣少年看都没看地上蜷缩的小南风,径直走到那对胖夫妻三步开外,琴声骤停。
他开口了,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股子冻死人的寒气:
“呵,光天化日,欺凌弱小稚童?”
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按本座行走凡尘的规矩,此等行径,当诛——全——家。”
那对胖夫妻,尤其是叫大力的壮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琴自己飘着?!
大力腿肚子疯狂转筋,牙齿咯咯打架:
“娘咧…亲娘咧…活…活神仙?!”
“噗通!”
大力膝盖一软,直接砸跪在冰冷的雪窝子里,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甩飞老远。
他脑袋磕得跟捣蒜锤似的,“咚咚咚”砸在冰碴上,瞬间见了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抖得不成调:
“仙长!活神仙爷爷!饶命啊!饶命啊!”
他嚎得撕心裂肺,“小的有眼无珠!瞎了这对狗眼!猪狗不如!我们这就滚!马上滚!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敢再踏入这村子一步!求仙长爷爷开恩,放我们两条贱命吧!求您了!当个屁放了我们吧!”
一股浓郁的骚臭味猛地从他裤裆弥漫开——竟是当场吓尿了!
旁边的胖老太婆被大力这怂样气得七窍生烟,三角眼一瞪,根本没仔细看那白衣少年,啐了一口浓痰,破锣嗓子就骂开了:
“呸!你个没卵用的窝囊废!被个穿孝服的小白脸吓尿裤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老娘看你是活腻歪了!”
她弯腰就去捡大力掉地上的棍子,满脸横肉都在抖,凶光毕露地剜着地上的小南风,“小贱种!扫把星!克死爹妈还不够,还敢招来帮手?看老娘今天不把你脑袋瓜子砸开瓢!”
说着,她不管不顾,抡圆了胳膊,那粗棍子带着风声就朝小南风的天灵盖狠狠砸下去!
“婆娘!住手!那是真神仙啊!杀人不眨眼的!!!”
大力魂飞魄散,尖叫着想去拦,可话还没喊完,就被一声冰冷刺骨的冷哼打断了。
“哼。”
白衣少年嘴角那点讥诮彻底消失,眼神冷得像是冻了万年的玄冰深渊。
他甚至没正眼看那胖老太婆,只是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地一抹——
“铮——!!!”
一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撕裂灵魂的琴音,骤然炸响!
那声音仿佛带着实质的锋刃!
噗!噗!噗!跪在地上的大力,身体猛地绷直僵住,眼睛、鼻子、嘴巴里,像喷泉一样,“噗”地爆射出好几道滚烫的血箭!紧接着,他粗壮的脖子上诡异地出现了一道极细、极红的血线。
咕噜噜……
他那颗还带着极度惊恐表情、眼睛瞪得溜圆的脑袋,像个破皮球一样,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在洁白的雪地上滚出老远。
咚!
那没了头的肥胖身躯,沉重地砸进雪里。
嗤——!!!
温热的鲜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红色喷泉,狂飙而出,瞬间将周围一大片雪地染得刺目猩红,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
世界,死寂。
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发出单调而冰冷的“簌簌”声。
冰冷的黑暗像潮水,淹没了南风最后一点意识。骨头断了,血快流干了,冷得刺骨。
“咚!咚!”
两声闷响,像地狱的丧钟砸在她心上。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结束了吗...也好...’
她模糊地想,所有的痛苦似乎都要消失了。
突然!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热暖流,像火山在她身体里炸开!
又像无数条奔腾的春溪,瞬间冲垮了冰冷和死亡!
断骨在噼啪作响中愈合!冻僵的血哗啦啦奔涌起来!伤口又麻又痒,疯狂生长!
"热...好热!活过来了?!"
混沌的意识被这霸道又温柔的力量硬生生拽了回来,暖得让她想哭。
一个温和得像春天阳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轻轻拂过她清醒过来的脑海:
“别怕,没事了。”
这声音像有魔力,赶走了她心里最后那点恐惧。
紧接着,一颗冰凉圆润、散发清香的东西,被一只温暖如玉的手,轻轻塞进她干裂流血的嘴里。
咕噜。
东西入口就化了!
一股甘甜温润、充满生机的暖流瞬间滑下喉咙!
‘啊!’
南风在心底惊呼。
寒气眨眼消散!
钻心的疼被温柔抚平!
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酥麻难耐——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