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已经八十多了,有雨顺守着唠嗑,风调经常探望,撂下万把块钱,儿媳妇金枝无微不至地耐心侍奉左右,丰登经常回家看看,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应该满足了。但是喜子稍不如意就骂金枝,今儿个嫌金枝做的饭太硬了,赶明儿责怪金枝偷了她的鸡蛋。金枝每次都是呵呵两声,老人有时就跟小孩一样,怎能与老人一般见识呢,该干啥就干啥。雨顺对喜子说:“金枝怎么会偷你的鸡蛋呢?她每集都给买一篮子鸡蛋呢!”
雨顺六十多了,玩不动了,还是那样好吃懒做,不干农活儿,但是对老母亲那是忒好了,一百一没得说。他的脸上已经布满老人斑,抽烟喝酒一天不能少,身体也不如金枝好,除了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事,见天儿就是与老母亲拉家常。
风调在一线城市有个合伙公司,当着总经理,拿着高工资和3万元的零花钱,住着大房子,开着豪车,经常打高尔夫球,给儿子在四线城市买了房买了车,张罗儿子结婚娶妻生子。唯一不如意的就是现任老婆容不下儿子,一谈到儿子就翻脸。他想凑活着过吧,总不能离第二次婚吧?
雨顺的儿子安心已经结婚,一双儿女早已经满院子跑了。父亲是儿子最好的老师,一言一行都为儿子的品行背书。一天安心在地里干活,看到地头有一台三星手机,是智能手机,这在当时的农村还是极其稀罕的,因为大多数农村人都用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智能手机只在年轻人中流行,因为花钱多,并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安心见四周没有人就快速把手机揣进兜里,骑上自行车飞快到家。丢手机的人是隔壁胡同、同一小队的嬴赢,他发现手机丢了以后,就随便问了问同时干活的人,有的说没有看见什么手机,有的说看见安心从此地路过。嬴赢来到安心家,问他有没有看见一部三星手机,安心说自己只顾干活,没有看见。嬴赢悻悻回家,告诉了母亲这件事。母亲说,听说公安局可以定位智能手机,你去县公安局报案吧!娘俩儿开着电驴子来到县公安局,公安局警察问明情况,就让他们等候。警察通过技术手段,锁定手机在本村安心家里。在证据面前,安心不得不把手机还给了嬴赢。雨顺听说此事后,狠狠地骂了安心,自己也气得得了脑血栓,瘫在胡同口起不来,还是邻居把他搀扶回家。
安宁的妻子是农村户口,起初风调不同意,但拗不过儿子。结婚时,风调请来了各地的同学,老家的亲戚朋友本家至亲。婚礼在安宁所在城市最好的饭店举行,孩子的亲妈没有来,后娘维持着场面的和谐。婚后安宁夫妇去风调所在城市度蜜月,住在了酒店,后娘不让进家,风调索性另开一房间,陪着儿子儿媳玩了几天。
安宁的工作,是风调托同学关系给找的,是给一中专学校领导开车,很清闲,有时还有额外收获。晚上周末节假日安宁还喜欢打打小麻将,新婚妻子劝说几次,言微话轻,安宁照玩不误。后来有了孩子,他依然不收敛。最后把工资输光,家里断了粮。安宁想回本,偷偷卖了车,结果几万块钱几天就又都搭进去。安宁输红了眼,悄悄地把房子挂到网上卖了,不到一个月就输得透心凉,一个子没剩。妻子一气之下与他离了婚,孩子送给金枝抚养。气得七窍生烟的风调向安宁大发雷霆,安宁起初没有吭气,后来风调说的忒罗嗦了,他怒怼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有了今儿刻的模样!”风调被呛得语塞喉噎,顾不得和他理论,先筹钱给儿子再次买个窝才是当务之急。从妻子那里甭想要到一分钱,于是向同学朋友借,但是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了他。其实他在燕都和所在城市都有土地或房产或存款,但是都在现任妻子手里,他要不出来,也不好意思要。他早先个想存点私房钱,但是每次都被火眼金睛的妻子逮个正着,人赃俱获,不能抵赖。对于在著名证券公司担任监察审计部部长的妻子,他又怕又无计可施。最后还是以一年工资作保向公司借了30万元,给不省心的安宁买了房。
事后精疲力竭的风调向一要知心朋友掏了心窝子:“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选择结婚;如果让我结婚,我不会选择生孩子;如果让我结婚生子,打死我也不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