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尖锐的俄语惊呼彻底撕裂。
伊万诺夫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停跳了一瞬。
“专家说什么?”
杨厂长几乎是吼着问向身旁的翻译,他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前倾,像一张拉满的弓。
翻译的脸颊涨成了猪肝色,额角的汗珠混着油污滚落下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咯咯”的怪响,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变了调的嗓音喊道:“厂长!专家说……他说……这是工业的奇迹!”
工业的奇迹!
这五个字,每一个都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翻译吞咽了一下口水,指着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螺栓,声音陡然拔高。
“这枚螺栓的精度……超出了图纸的最高要求!达到了……达到了……零点五丝以内!”
零点五丝!
这个数字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在整个车间的空气中引爆。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零点五死?我没听错吧?”
“疯了!绝对是疯了!咱们厂那台最金贵的德国机床,老师傅们玩了命地调校,极限也才是一丝!”
“他用的是什么?一台快报废的国产旧机床!一把自己磨的车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平静地站在那里的年轻人身上。
那眼神里,不再是怀疑,而是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审视。
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技术。
这是神乎其技的手段!
杨厂长魁梧的身躯先是猛地一僵,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翻译,仿佛要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无法抑制的狂喜从他胸腔里炸开,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重重地拍在江毅的肩膀上,那力道让江毅的身形都晃了一下。
“好!”
一声爆喝,震得车间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好!!”
杨厂长双目赤红,像是喝醉了酒,又一巴掌拍了下去。
“好!!!”
他抓着江毅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江毅同志!你不是我们轧钢厂的宝贝!你是我们国家工业的宝贝!是我们整个工人阶级的骄傲!”
他猛地转过头,对着身后已经呆若木鸡的秘书发出雷鸣般的指令。
“立刻!马上!”
“给江毅同志申请最高额度的技术革新奖!”
“奖励现金二百元!”
“一整匹布!”
“五十斤白面!”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每一个奖励都让工人们的心脏狂跳不止。
二百元现金!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
一整匹布!足够一家老小都换上新衣!
五十斤白面!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精贵玩意儿!
但这还不是全部。
杨厂长兴致已经攀上了顶峰,他大手一挥,手臂划出的弧度仿佛要将整个车间都揽入怀中。
“今晚!江毅同志要在四合院里办庆功宴!”
“所有食材,都从咱们厂的小食堂里出!”
“让何大清,亲自去给他掌勺!”
此言一出,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何大清是谁?
那是厂小食堂的一把手,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平日里只伺候厂领导和招待贵宾,寻常工人连见他一面都难。
厂长特批,公家出钱,还点名让食堂总厨去做私宴!
这份荣耀,这份脸面,在红星轧钢厂建厂以来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人群的角落里,易中海和刘主任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每一句对江毅的褒奖,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本想用来给江毅穿的小鞋,此刻却变成了一架登云梯,亲手将江毅送上了一个他们自己都只能仰望的高度。
易中海的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面对着山呼海啸般的荣誉,江毅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对着杨厂长微微欠身,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谢谢厂长。”
随即,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激动、羡慕、敬畏的脸,朗声开口。
“也谢谢各位工友的捧场。”
他的声音清朗而有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份功劳,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它是我和我徒弟贾东旭,我们师徒俩一起努力的结果。”
他伸手,将旁边早已激动得不知所措的贾东旭拉到了自己身边。
“没有他给我打下手,一遍遍地测量,一遍遍地调试,我也没这么顺利完成。”
这番话,让全场的焦点瞬间分了一部分到贾东旭身上。
贾东旭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眼眶,他的嘴唇哆嗦着,看着师父的侧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师父最荣光的时刻,他没有独占功劳,而是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学徒工,推到了所有人面前。
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贾东旭心中,对师父的敬佩和忠诚,在这一刻,彻底烙进了骨子里。
这个消息,比车间主任的腿跑得还快。
还没等下班铃响,整个轧钢厂,上至领导,下至扫地工,都知道了八级钳工江毅,用国产旧车床,干出了零点五丝的精度奇迹。
消息传到四合院,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贾张氏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听到邻居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手里的鞋底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她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根,挺着肥硕的胸膛,在院里来回踱步,逢人就扯着嗓子喊。
“看见没?听见没?那是我儿子东旭的师父!我儿子的亲师父!”
傍晚,江毅回到院里。
他把那张写着“二百元现金、一整匹布、五十斤白面”的奖励单,连同去小食堂领食材的条子,一并交给了亢奋不已的贾东旭。
“东旭,去请何师傅的时候,态度要恭敬。”
江毅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就说,师父我想喝他做的砂锅白肉了。”
贾东旭用力点头,像是在接一个神圣的任务。
“还有,”江毅叫住正要转身的徒弟,“顺便,去后院把傻柱也叫上,让他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说我说的,他要是不来,就是不给我这个师叔面子。”
江毅的目光,穿过院子,望向了暮色中的重重屋檐。
他很清楚,今晚的庆功宴,远不止是一场庆祝。
这是一次宣告。
向全院,乃至全厂宣告:他江毅师徒,已经今非昔比,不是谁都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要借着厂长点的这把火,将院里那些潜在的、可以争取的盟友,彻底团结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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