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四九城禁忌 > 夜半歌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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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罗生这边处理完,几个人凑在一起,把今晚的发现又捋了一遍。

柳玄心,福缘殡仪馆,赛阎罗,银元宝,还有那句“进入第二阶段”的指令。

线索很多,但零零碎碎拼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处处透着些别扭和不合理的地方,百目会到底想干什么?

“这银元宝是假的。”四哥拿起那对小巧的银元宝,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一下,“外面是银,里面是铅。而且用尸油泡过,怨气都浸透了。如果用这种东西当聘礼,不是镇魂,是养煞。他们应该是故意留了一手,让李婉的魂魄不得安宁,好方便他们操控。”

四哥心里那点儿疑虑愈发重了起来,“难怪这么轻易让咱们拿到,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真的银元宝呢?李婉的夫家总不可能准备假的聘礼吧。”杨芯芯的问题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引导众人的思路。

“这就要问柳玄心了。”苏语看着那张名片,又抬头看了看杨芯芯和四哥,若有所思。四哥则是放下那对元宝,看了看陈罗生手背上的伤,然后又踱回他那张太师椅上,盘起了核桃。

老吴拿起元宝也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跑一边儿抽烟去了。

“苏语,”杨芯芯忽然开口,“我刚才在想,百目会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去了殡仪馆,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有什么想法?”

“我手里还有一些线索。”杨芯芯拿出手机,翻到一个文件夹,“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一些奇怪的案子。其中有一个,很可能跟百目会有关。”

她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画面里是一栋老式的四合院,看起来有些年头儿了。

“这是后海附近的一个老宅子,每天晚上都有凄厉的女高音从里面传出来,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被吓得不轻。”

“女高音?”苏语乐了,“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

“你别笑,”杨芯芯认真地说,“我去实地看过,确实很邪门儿。”苏语又拿过杨芯芯的手机,仔细看了看那段视频,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强子,最近后海那边儿有什么邪乎事儿吗?”电话很快就被对方接通了,苏语倒是直接开门见山。

“嘿,语哥,您说这东西不往您身边儿找,您还要自己往上凑,怎么打听上这个了?”

“你小子哪儿那么多废话,就说有没有吧!”

“嘿嘿,您还真问着了,那边儿最近这些日子,确实有点邪门的事儿,到了夜里闹鬼闹的可凶了!”

“怎么个凶法?”苏语看了看杨芯芯。

“夜里唱歌。”强子压低了声音,“一到后半夜,宅子里就传出女的唱歌声,那声儿,跟猫叫春似的,又高又尖,瘆得慌。邪门的是,好几个晚上喝多了路过那儿的,第二天都说自己跟中了邪似的,站在墙根底下听了一宿,天亮了才醒过来,问他听见啥了,就说好听,跟仙女唱似的。”

“报警了吗?”

“报了,片儿警来了两趟,晚上蹲守,结果屁都没听见。他们一走,那歌声又响起来了。这不,胡同里都传遍了,说那宅子里吊死过一个唱戏的女的,阴魂不散呢。”

“跟你说的是一个事儿吧。”挂了电话,苏语扭头问杨芯芯,全程苏语都是开着免提的,杨芯芯此刻拼命点头。

陈罗生顿了一下,沉吟道:“声煞惑人,倒是在《民瘴考》里有类似的记载。但通常需要特定的地理环境和媒介,一个普通的宅子,很难形成气候。”

“管他那么多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苏语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现在玉碎了,元宝是假的,线索就这么多了,既然记者姐姐都说了,跟那个百目会有关系,咱们就去探探虚实呗。”

他现在的心态变了。以前是躲着这些事儿走,现在是主动往上凑。一个是他那“苏十三”的莫名身份,另一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百目会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只有把水搅浑了,才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午夜十二点。

老吴的吉普车停在了后海附近的一条僻静胡同口。

几个人下了车,远远地就看见了强子说的那栋老宅。那是一座典型的老北京二进四合院,青砖灰瓦,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都长满了绿锈。宅子周围一片死寂,连个虫鸣声都没有。

“这地方阴气是不轻。”四哥眯着眼打量着宅子,“但都是死气,没什么活物。”

几个人正说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真的从宅子里飘了出来。

那歌声,咿咿呀呀,唱的是一段昆曲的《牡丹亭》。声音又高又细,在寂静的夜里,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直往人耳朵里钻。

“来了。”苏语精神一振。

他们贴着墙根,悄悄地摸到宅子的大门前。歌声越来越清晰。

“有点儿不对劲。”陈罗生突然开口,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罗盘,指针在上面疯狂地转动。他伸出手指,在墙根的地面上轻轻沾了一下,然后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白磷。”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古怪,“有人在这儿撒了混了其他东西的白磷粉。白磷燃点低,跟空气里的水汽一结合,晚上看着就像鬼火。而且,这脚印……”

他指着地上一串断断续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脚印。那脚印从胡同的另一头延伸过来,到了墙根底下,然后……就没了。仿佛那人是直接穿墙而过。

“装神弄鬼。”四哥冷笑一声。

“可这歌声是怎么回事?”杨芯芯举着手机录像,那凄厉的歌声透过听筒,也让人毛骨悚然。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苏语抬头看了看高大的院墙,对老吴使了个眼色。

老吴心领神会,从吉普车后备箱里扛出一架折叠的工程梯。

苏语二话不说,踩着梯子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他没急着下去,而是骑在墙头上,像只灵巧的猫,顺着墙沿,一路摸到了正房的屋檐下。

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探头往下一看,只见屋檐的瓦片下面,藏着一个黑乎乎的,巴掌大的东西。苏语乐了,他伸手把那玩意儿拽了出来。

是一个小型的蓝牙音箱,还连着一个充电宝。

他拎着音箱跳下墙头,对着底下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晃了晃:“各位,欣赏一下,德云社在逃捧哏为您献唱。”

他按了一下暂停键,那凄厉的女高音戛然而止。假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人是怎么进去的?”杨芯芯还是不解。

“声东击西。”陈罗生指了指院子里的另一侧,“脚印是故意留下的障眼法,让人以为鬼是从墙这边进的。实际上,他应该是从另一边翻进来的,然后把音箱藏在屋檐下,再原路返回,制造出穿墙而过的假象。”

就在这时,宅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有人!”

四哥眼神一凛,一脚就踹开了那扇早已腐朽的朱漆大门。

几个人冲进院子,只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西厢房里钻出来,手里还抱着个投影仪。那人看到他们,吓得“妈呀”一声,扔下东西转身就跑。

苏语早就防着这手,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记干净利落的扫堂腿,那人“噗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吃屎。

“跑?你往哪儿跑?”苏语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那是个瘦得像猴儿一样的年轻人,被按在地上,还在拼命挣扎。

“大哥,大哥饶命啊!我就是求财,我没害过人啊!”

“求财?”杨芯芯走上前,用手机的灯光照着他的脸,“我查过了,这栋宅子的产权有纠纷,几个子女为了争房产,闹得不可开交。这么说,难道你是其中一个请来装神弄鬼,想吓跑其他继承人,好低价收购?”

那人一听,脸色煞白,知道是遇上懂行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喊了起来:“是又怎么样?我也是收钱办事儿!可那天杀的福缘公司,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万,现在就给了五万定金,剩下的钱一直拖着不给!你们要找就找他们去!”

福缘公司……果然跟他们有关系,苏语刚想追问,脚下那人却突然不动了。

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珠上翻,像是哮喘一样,嗓子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是拼命地大喘气,甚是吓人。

“不好!”陈罗生脸色大变,他一步抢上前,不顾那人嘴里的白沫,强行掰开他的下巴往里看。那人的舌根底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诡异的乌黑色。

陈罗生又飞快地扯开他的后领,只见在那人脖颈后面,一个指甲盖大小,形如甲虫的诡异纹路,正从皮肤底下缓缓浮现出来,那纹路像是活的,还在微微蠕动。

“是情蛊,‘子母连心煞’……”陈罗生失声叫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母蛊感应到子蛊的宿主有泄密的危险,直接发动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