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他们几个人来之前,苏语身体里,之前玉碎之后那股冰丝蔓延感再次来袭,而且比起之前更加强烈了,这次还带着一种细微的刺痛,从心脏一直扎到指尖,又冷又麻。
但他没说出来这事儿,只是告诉大家,他觉得浑身发冷。
老吴见苏语的状态逐渐恢复了,便想要近前去看看那墓碑,正当他的手就要触到那黑色的墓碑之时,陈罗生和四哥同时喝止住他,“老吴,别碰!”
“老吴,不能用手碰!”四哥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块墓碑上,“这上面,可能有东西。”
老吴从后腰拔出他那把军用匕首,反握在手里,眼神扫视着桥上每一寸可能藏人的阴影,充满了警惕。
陈罗生握着罗盘怪表,上面的指针在不停地颤抖,“这是一个诅咒,立墓碑,就等于给你在这阴间挂了个号,这是形煞。”
“挂号?”苏语的状态恢复了许多,他皱着眉,扯开了嗓子,“他妈的,老子连社保都断了,他们倒先惦记着给我办阴间户口了,怎么着,挂号费用报销吗?。”
“一块破石头,能有什么东西?”骂了几句,似乎并不过瘾,苏语心里那股邪火越烧越旺,这感觉太憋屈了,就像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却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这不是破石头,也不是普通的墓碑。”
陈罗生走到苏语身边,“这是‘镇魂石’,但……是反着用的,普通的镇魂石是用来压制邪祟的,但这块被反过来了……就是用来聚煞的。那上面你的名字,是用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符纸,烧成灰,再掺上朱砂所写的,它现在就像是个坐标,所有路过这儿的阴魂野鬼,都会被它吸引,然后把怨气记在你头上。”
苏语算是听明白了。这他妈不是给他立了个碑,是拿他当活靶子呢,甭管是横死的,屈死的,冤死的,路过这儿都得冲他吐口唾沫。
“柳玄心……”苏语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她这是逼我跟她玩命儿呢……”
“走吧。”四哥转身准备往回走,“这地方不能久留,这墓碑立在这儿,很快这里就成百鬼的歇脚地了,我们再待下去,就成了送上门的夜宵,既然是百目会放的东西,那就让百目会自己收拾。”
陈罗生也点点头,扯着苏语衣服下摆,“四哥说得对,你这命格本来就吸引那些东西,要是此刻上了头,在这里待久了,被那些怨煞缠身,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了。”
老吴也收了匕首,跟着四哥往回走。只有杨芯芯还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几个人都下了桥,她才小跑着跟了过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杨芯芯走到苏语身边,“报警吗?说有人在桥上乱立墓碑?”
陈罗生摇摇头,“警察去了,那块碑就不在了,你手机里的照片,算不得证据。”陈罗生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这是术,不是案,警察解决不了,常规的手段也行不通。”
“那就这么算了?”苏语气呼呼的,“让她柳玄心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还得给她递纸?”
“那你想怎么样?”四哥看着苏语,“冲到福缘殡仪馆,把那个柳玄心揪出来吗?你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究竟在不在那儿,就连百目会的老巢,是不是在殡仪馆里,咱们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摸清了咱们几个人,咱们这么冲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苏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四哥说的是事实,这不是年轻时候在街头跟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了,这可是真能要命的大事儿,他们现在就像是蒙着眼睛跟人打拳,处处都是被动的。
“不能这么被动下去。”杨芯芯突然说道,“我们不能从‘术’的层面跟他们斗,但可以从另一个层面。”
“什么层面?”苏语问。
“舆论。”杨芯芯举起她的手机,“我是个记者。我的武器,就是这个。百目会再神秘,福缘殡仪公司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搞‘阴宅’开发,用装神弄鬼的手段逼迁住户,这些都是可以调查取证的。他们可以杀人灭口,可以用邪术诅咒,但他们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她越说越激动:“我要直播,就用我的账号,把我们查到的所有事情,李婉的死,你那份‘血傀书’,他们的‘阴宅’计划,福缘公司的所作所为,全都公之于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公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肮脏的勾当。”
“你疯了?”苏语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这么干,就是把你自己也变成活靶子,柳玄心连我这种混不吝地都敢明着挑衅,你觉得她会放过一个在网上捅她刀子的女记者?”
“我没疯,我是不甘心。”杨芯芯看着苏语,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李婉给我发那封求助邮件的时候,我就已经卷进来了,如果我当时能早一点儿看到,或者多做点儿什么,她可能就不会死。现在,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下一个李婉。”
“这丫头,有点儿意思。”老吴嘿嘿笑了两声。
陈罗生看着杨芯芯,那张少有表情变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欣赏的表情。“这还真是个办法,釜底抽薪,百目会再厉害,也要依托于现实敛财。福缘公司是他们在明面上的钱袋子,一旦钱袋子出了问题,他们必然会做出反应。我们被动,是因为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把事情闹大,逼他们从暗处走出来,我们才有反击的机会。”
“可风险太大了,我们对百目会的了解本来就不多,更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四哥皱着眉,他显然不赞同这种做法,“这样做,等于把她一个人小丫头推到明面儿上去了,百目会要对付她,我们防不胜防。”
“不,不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