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直播，我来给她当技术支持。”杨芯芯看向苏语的眼神，倒是显得并不意外，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怎么支持？”老吴问。
“嘿嘿，老吴，你那修车铺的破网络的升级了，这次我给你整整，我要改造成，没办法轻易追踪和切断的专线。然后四哥，你那些瓶瓶罐罐里，有没有能防小人，或者至少能示警的东西？给我整点儿呗。还有陈老师，你那本什么破书里，有没有关于怎么防诅咒的法子？挑几段简单的，教教我。”
他一股脑儿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然后自信满满地说，“她柳玄心不是喜欢玩儿吗？那咱们就陪她玩儿把大的，她不是拿我看乐子吗？老子就给她来个现场直播的‘大乐子’！”
……
两天后。
老吴的修车铺办公室里，一改往日的油腻脏乱，地面已经被清扫干净，桌面上乱糟糟的账页、工具、零件，已经都归置得整整齐齐。办公桌上摆着苏语从家搬来的电脑主机和屏幕。
办公室外本来停着的几辆待修的车，都被挪到了院子里，腾出了一块空地，虽然是露天的，却也被苏语临时搭建得够用。
杨芯芯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架着专业的补光灯和高清摄像头。她化了淡妆，白色的内搭，外面是一件短款的牛仔外套，长发高高在脑后束起，看起来格外飒爽。
“我说姐，你这真是豁出去了。”苏语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堆复杂的线路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嘴里也没闲着，“一会儿，直播的时候，要是柳玄心顺着网线爬过来了，你可千万别吓得尿裤子，这一堆线和设备，要是弄湿了，可麻烦。”
“你闭嘴。”杨芯芯正在调试镜头角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把你的事做好。一会儿我直播的时候，你还得负责监控后台数据，尤其是IP地址，有任何异常的，你都得给我标记出来。”
“放心，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苏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盒子，长条形的，“姐，我看你今天穿的这个外套正好，把这个放兜儿里，以防万一。”杨芯芯接过来晃了晃，“壁纸刀的刀片？”
苏语点点头。又从旁边一个纸袋里掏出一张面膜，扔到桌上，“喏，给你。强子他女朋友开的美容院送的，说是韩国进口，祛痘效果拔群，我瞅着你这脸，估计得用一卡车才够。”
“苏语！”杨芯芯气得想拿补光灯砸他。
“苏语，你就贫吧。”老吴本来抱着胳膊靠在办公室门边，这些年轻人整的玩意儿他不是很感兴趣，看了一会儿，他转身进了办公室里，屋里还有一扇小门，推开门，是他放东西的小杂物间，空间本来就不大，里面还有一张简易的上下铺。
此刻四哥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手里盘着核桃，但那“咔咔”的摩擦碰撞声，听着却是比平时急促了几分，他心里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沙发前面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铜制香炉，里面点着三根黑色的香，烟气笔直地向上，没有一丝弯曲。
陈罗生则坐在四哥旁边，腿上摊着那本蓝皮古书，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明显比之前看着有血色了。
苏语调好设备，也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台式机的屏幕。地上一堆长长的线路从办公室里延伸到外面的空地，连接着杨芯芯用来直播的设备。
他们特意调整了办公桌的位置，除了坐在屏幕后的苏语，沙发上的四哥和陈罗生，就连开着杂物间门的老吴，都能清晰地看到电脑屏幕上流动的数据和直播间的画面，这样既不影响杨芯芯直播，也能实时监测异常，只是此时那个直播画面是黑的。
晚上十点整，杨芯芯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职业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杨芯芯。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好久不见。”
直播开始了。
一开始，直播间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百个她的铁杆粉丝，杨芯芯没有急着进入主题，而是先从最近发生的一些社会新闻聊起，慢慢预热气氛，控场节奏非常专业。
苏语盯着电脑屏幕，在线人数，弹幕内容，流量来源，所有数据一切正常。
“各位，今天呢，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非常非常颠覆三观的事情。”十分钟后，杨芯芯开始逐渐严肃起来，她将镜头拉近，“这件事，关于一家名为‘福缘殡仪服务有限公司’的企业，也关于三个月前离奇失踪，最终被发现抛尸护城河的新娘，李婉。”
她把李婉的照片，和那封求助邮件的截图，展示在了镜头面前。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快速攀升。一千，五千，一万……
“落花洞女，血傀书，阴宅开发计划……”杨芯芯的声音冷静而有力，她将他们查到的一切，抽丝剥茧，条理清晰地展现在所有观众面前。她没有提百目会，也没有提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只是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福缘公司。
弹幕炸了。
“卧槽，真的假的？现代社会还有这种事？”
“福缘公司？我知道这家，背景很硬的，杨记者小心被查水表啊！”
“太可怕了，把活人献祭？这是拍电影吗？”
“支持杨记者！必须把这帮畜生曝光出来！”
苏语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他过滤掉大部分无意义的弹幕，追踪着几个发言异常的ID。
“半个小时了，在线人数突破二十万。”苏语压低声音，“后台数据正常，没有被攻击的迹象。这帮孙子真沉得住气。”
“他们会的。”陈罗生头也不抬，“他们在等一个时机。”
杨芯芯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听起来很荒诞。但我们有证据。我们找到了被福缘公司雇佣，在后海老宅装神弄鬼的当事人，他亲口承认……”
她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左边脸颊。
“怎么了？”苏语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