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四九城禁忌 > 血衣爬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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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纯粹是求生本能,他从小打架就信奉一个道理: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能抄家伙就别嚷嚷,能弄死就别弄伤……打火机虽然小,但火克阴邪,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关键时刻真他妈能救命……

他喘着粗气,一低头,目光又落在了那半块玉佩上。那上面的红光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样子,但那股灼痛感还残留在他的脚踝上。

他犹豫了一下,从地上捡了张夜钓大爷们丢下的包鱼食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把那半块玉佩包了起来,揣进了兜里。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这块玉脱不了干系。那件血嫁衣,八成就是这玉佩招来的,或者说,它们本就是一套的?

没过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闪烁着刺眼的光,几辆警车呼啸而至。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动作利落地跳下车,神色凝重地拉起警戒线。

几个年轻警察开始勘查现场,拍照取证,对着那道湿漉漉的血痕指指点点。

一个看着像是个队长级别的年轻警察过来给苏语和那个吓尿了的小伙子做笔录。

“姓名,身份证号。”警察公事公办地问。

苏语报上自己的信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提。他能怎么说?说一件嫁衣成精了想拉他下水,然后被他用打火机给干回去了?这话要说出去,笔录做完,他就得被直接送到安定医院去。

“你看到了什么?”警察又问。

“不知道啊,警官……”苏语开始发挥他混不吝的演技,一脸的无辜和迷茫,“我喝了点儿酒,路过这儿,就看见那大爷吓得直哆嗦,河边上好像……好像飘着件红衣服,一晃眼就没了,可能是看花眼了。”

警察皱了皱眉,又去问那个尿了裤子的小伙。那小伙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翻来覆去就是“鬼……有鬼……红色的……”

最后,一个看起来岁数大一点点的警察过来拍了拍这个貌似队长的警察肩膀,指了指地面上那道还没干透的水痕,压低了声音说:“老李,初步判断,应该是恶性抛尸案。凶手把穿着嫁衣的受害人扔进河里,可能是因为水流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尸体被冲走了,只有衣服挂在了岸边。这水痕里有血迹反应,我已经让技术队采样了。”

“抛尸?”这个被称作老李的警察点了点头,这个解释显然更符合他们的办案逻辑。他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苏语,挥了挥手,“行了,没你事了,留个电话,随时配合调查。”

苏语点头哈腰地应着,然后转身走开了。

他走出警戒线,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帮忙碌的警察,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块用报纸包着的玉佩,心里本能的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

老旧的筒子楼与胡同外高楼林立的街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当苏语闻到楼道里那股各家各户饭菜混合的烟火气儿,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他呼哧带喘地爬到了六层,掏出钥匙,捅开那扇漆皮剥落的防盗门。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被他一个人住得跟个仓库似的,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踢掉鞋,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客厅的窗户没关,晚风吹进来,总算带走了一点屋里的闷气。他从兜里掏出那包着玉佩的报纸,摊开在茶几上。

那半块玉佩静静地躺在报纸中央,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温润而古朴,完全没有了在河边时的那种妖异。苏语叼上烟,这次点着了,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他盯着那块玉,想把它扔了,可又觉得这玩意儿是唯一的线索,刚才那股灼痛感已经消失了,他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玉佩的表面。入手处,一片冰寒。

“嘶……”苏语缩回手,这绝对不正常……现在可是三伏天,没开空调,屋里跟蒸笼似的,这块玉怎么会这么凉?

他正惊疑不定,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块玉佩的表面,开始一滴一滴地往外渗水珠,那水珠像冰融化后凝结成的,晶莹剔透,带着一股寒气。

水珠越聚越多,很快就在玉佩下面积了一小摊,茶几的玻璃板上也蒙上了一层白霜……

这他妈玉佩是在“出汗”?还是在“流泪”?

苏语的酒劲儿彻底散了,他感觉屋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十几度,窗外原本嘈杂的夏夜虫鸣,也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了,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一股熟悉的诡异感爬上心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屋里太暗了。他下意识地抬头,想去把智能灯换成最亮的档,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正对着沙发的那面穿衣镜。

这一眼,苏语的呼吸都要停住了……

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他的样子,脸色煞白,嘴里本来叼着的半截烟,此刻因为惊悚而张开的嘴,烟也滑落到了地上,在他的身后,差不多是他的肩膀旁边的位置,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大红色中式嫁衣的女人,那嫁衣的样式跟他在河边看到的那件一模一样,此刻却鲜红得刺眼。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身体僵直,双手垂在身侧。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脖子上,是空的。那是一个无头新娘。

镜中的“她”仿佛感觉到了苏语的注视,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那没有头颅的脖腔,僵硬缓慢地带动着身体,转向了苏语的方向。

苏语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想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动,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那个无头新娘,离他越来越近……

一股带着腥臭味儿的寒气扑面而来,那味道和他之前在河边闻到的一模一样。

“滚!……”

苏语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屋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无头新娘。茶几上的那半块玉佩,也不再渗出水珠,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可是那面穿衣镜的镜面上,却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清晰地印着一个手掌印。一个纤细的属于女人的手掌印。

苏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身体抖得像筛糠,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东西,跟着他回家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亮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翻出一个号码,备注是“四哥”。

张建文张四哥,那个在琉璃厂开古玩店,说话比胡同里的穿堂风还冷硬,却眼毒得像X光的老家伙。整个四九城,要论谁最能辨这些沾着阴气的古怪物件,除了那个盘核桃盘得手速能搓出火星子的张四哥,他苏语想不出第二个……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四哥睡意惺忪带着火气的怒骂声:“谁啊?他妈大半夜的,家里死人了?”

“四哥,是我,苏语。”苏语的声音还在发颤,“我他妈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