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四九城禁忌 > 镇魂惊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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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四哥的骂声还在继续,苏语大气儿都不敢喘,但是此时那种被惊吓过后的难受劲儿倒是减轻了许多。

“小子,你他妈是踩着阎王爷的脚后跟了还是怎么着?这个点儿打电话,安的什么心?”

苏语了解四哥的脾气,这家伙的起床气比他的暴脾气还要猛,一旦被吵醒,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那连珠炮似的攻击力,远比平时的毒舌要猛上许多,令人毫无还嘴的余地。

“四哥,我真是有要命的事儿……”苏语压低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的,他眼角的余光瞥着茶几上那块玉佩,生怕它再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我手里有个东西,邪门儿得很,您得帮我掌掌眼。”

“邪门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小子,打小就是个行走的招灾器,净招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说吧,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了什么不该捡的玩意儿?”

苏语没敢提河边上那件血嫁衣和镜子里的无头新娘,一是说起来太复杂,二是怕四哥刚睡醒生气,直接让他去安定医院挂号。

他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了在河边捡了半块玉佩,感觉特别不对劲儿,拿回家就感觉屋里温度都降了。

四哥听完,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久到苏语以为信号断了。

“你现在就来我店里,别在家待了。”四哥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暴怒,反而严肃了起来,这让苏语又开始发毛,“记住,那玉别直接用手碰,用布包着,离心口远点儿。”

“这都后半夜了,您店里开门吗?”

“废话,老子最近都住店里。快点儿,别磨叽,再晚点儿,天下太平和一见生财就锁你去了。”

电话“咔”的一声挂断,苏语长出了一口气,四哥把黑白无常都搬出来了,看来这东西真是不容小觑。

他现在多一秒也不想在家待了,用那张皱巴巴的报纸把玉佩又裹了起来,塞进最外层的外套口袋,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往外冲。

可临出门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穿衣镜,镜面上的手印已经消失了,他却觉得,那镜面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冷冷地看着他,不禁又是一哆嗦,赶紧摔上了大门。

夜里的北京城安静得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声,胡同口外的街道上,只有苏语和自己的影子。他在路边等了半天,才等到从几公里外接单的网约车。

“师傅,您这车里,怎么这么冷啊?”苏语坐到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一股凉气将他笼罩住,他搓了搓胳膊,明明是三伏天,坐进车里却透着一股阴凉。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北京,头发花白,回头瞅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冷?为了省油我都没开空调,小伙子,你是不是喝多了,发癔症呢?”

苏语愣了愣,伸手到空调出风口试了试,确实只有常温的循环风。

可那股阴凉,却真真切切的,就好像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那块玉隔着报纸和布料,依然像冰块儿一样渗出凉气。

“没事儿,师傅,可能真是喝多了。”苏语打了个哈哈,没再多说。

老司机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这年头,邪门儿的事儿多着呢……你还别不信,就前两天,我拉一客人,说是考古队的,从昌平那边新挖出来个汉代的墓,好家伙,那墓坑一打开,说是里头的味儿能把人熏个跟头。

结果你猜怎么着?当天晚上,整个考古队十几口子人,全拉到医院去了,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官方通报说是墓里有瘴气,集体中毒。

我听那客人偷偷说,哪是中毒啊,是他们头儿不信邪,没按规矩祭拜,直接就把里头一口描金的棺材给撬了,结果撬开一看,里头躺着个女的,穿着大红的衣服,跟刚睡着似的,脸上还带着笑。

考古队的人当时就吓傻了,有个年轻的当场就尿了。我看啊,八成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惊扰了人家。”

苏语心里“咯噔”一下,又是红衣服,又是女尸的,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邪乎,他没接话,只是把口袋里的玉佩攥得更紧了,兴许就是个巧合吧。

车子穿过几条胡同,终于在琉璃厂的入口停了下来。苏语付了钱,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快步往四宝斋走去,司机大爷临了还笑了笑,嘟囔了句:“挺大个的小伙子,长得挺精神,胆儿怎么这么小……”。

琉璃厂的夜晚和白天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天这里古玩爱好者扎堆儿,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可到了后半夜,整条不大宽敞的街道里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也都关着门,黑洞洞的连成一排,青石板路反着路灯的光,这种阴森古老的氛围让苏语浑身不自在。

四宝斋藏在琉璃厂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店面不大,门脸儿也朴素,就是普通的青砖灰瓦,门楣上挂着块乌黑的木匾,上书“四宝斋”三个篆字,字体古朴,一眼看去,就是个有年头的老店了。

店门虚掩着,一道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是在这黑夜里为人点亮的一盏引路灯。

苏语在看到四宝斋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星,着急忙慌的推门而入,门梁上挂着的一串五帝钱编成的铜铃“叮铃”一声脆响,声音清越。

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还掺着点儿老木头和旧书纸的味道,很好闻。

四哥店里的几排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瓷器,玉器,铜器,还有些苏语认不出来的物件儿。这些古香古色的物件儿,此刻都静静地散发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光泽。

四哥正坐在柜台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一对从不离手的狮子头核桃,核桃摩擦的“嘎啦嘎啦”声清脆而有节奏,在这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个子很高,即便坐着也能看出那副挺拔的身板,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虽然顶着一头过早花白的头发,却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成了琉璃厂有名的“叔系”帅哥,隔三差五的有小姑娘三两结伴而来,专为了看四哥。

“来了?”四哥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吃了吗”。

“四哥。”苏语招呼了一声,算作是回应。他走到柜台前,把那个用报纸裹着的“邪门儿玩意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台上。那报纸已经被玉佩渗出的水珠浸得有些湿了。

“别急着打开。”四哥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种人生阅历赋予他的睿智,似乎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先说说,你在哪儿捡的?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一五一十,别跟老子耍花腔,漏一个字儿,你自己兜着。”

苏语知道在四哥面前撒谎没用,这老家伙的眼睛比X光还要毒。

他咽了口唾沫,把河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次没有丝毫隐瞒,从那件血嫁衣如何像蛇一样从水里爬上岸,到它如何缠住自己的脚踝,再到自己用打火机燎了它,以及回家后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无头新娘,全都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四哥一直静静地听着,手里的核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的脸色随着苏语的讲述,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像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