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计划的第一个项目,“‘落花洞女’献祭仪式,实验品:李婉,准备阶段完毕。”
苏语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这是什么意思?李婉……不是‘水鬼新娘’吗?”
“她既是,也不是。”陈罗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百目会这帮疯子,把两种完全不相干的邪术给缝在了一起。‘湘西锁魂葬’,原本是湘西土家族用来镇压横死之人那不易消散的怨气,所使用的一种方法,并需要配以一些特定条件,例如之前发现被调包的银元宝,和你捡到的那半块镇魂玉。而李婉在婚期将至时发现了夫家与百目会,对这场婚约的交易秘密,并被害死了,所以李婉定是一个怨气冲天的‘未嫁女尸’,需用此方法镇压,”
苏语听到这里,暗自惊讶,没想到陈罗生懂的东西这么多,这么生僻邪门儿的法子都了解得这么透彻,这个“湘西锁魂葬”,正是之前自己到四宝斋求助时,四哥给自己讲的。
“陈老师,不愧是念过洋经的人,要不是之前听四哥讲过,我真是要被你绕晕了,所以百目会到底是要干什么?”
陈罗生继续分析道:“按照这份计划的内容,我猜测是百目会是为了利用李婉锁定你,按‘湘西锁魂葬’的方法,李婉本应被镇压在水底,但银元宝被百目会换成了假的,导致李婉非但没有被镇压,反而积攒的怨气附着在了嫁衣之上,变成了至凶至煞的‘水鬼新娘’。而你看似无意捡起的那半块镇魂玉,早已被百目会植入了‘血傀书’,锁定了你。”
“小陈,你要是这么说,那李婉变成了那个什么……‘水鬼新娘’那个鬼玩意儿,又去攻击苏语这小子,我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老吴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向苏语,“这东西一肚子怨气,还被镇压在水底,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你还拿着那个镇压她的破玉,换我,我也得先揍死你,再拉你给我当新郎。”
苏语白了老吴一眼,“你怎么这么老不正经……”老吴没搭理他,接着问道:“这李婉和‘湘西锁魂葬’现在是听明白了,可是那个什么‘落花洞女’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为什么她又变成了‘落花洞女’献祭仪式的实验品了?”
“‘落花洞女’也是湘西的民俗传说,是指那些被洞神选中,要献祭给洞神的姑娘,在湘西的传说中,被洞神选中的姑娘,会变得精神恍惚,不吃不喝,整天坐在窗边唱歌,梳头,做刺绣,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家里人认为这是无上的荣耀,会把她好生供养起来,直到她死去。他们认为,她的灵魂,是嫁给了神灵。”四哥在一旁解释。
“嫁给神灵?”苏语冷笑一声,“说白了,不就是一种活人献祭的借口吗?”
“对。”陈罗生点了点头,“但百目会的手段,比传说更恶毒……根据李婉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打算用怨恨而死的‘未嫁尸’去代替活着的未嫁少女,完成‘落花洞女’的献祭仪式。”
“照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百目会在脱裤子放屁啊?”苏语问,“都是未嫁的黄花闺女,横竖都要用来献祭,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不好吧,但从结果上来看,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那个什么洞神,就这么等不及吗?”
“不是脱裤子放屁……所以我猜测,他们在这里使用了‘替身镇魂术’这种邪术,计划书中也提到李婉是‘实验品’,用来替代原本应被献祭的少女,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要代替的人是谁?是他们的客户?还是说他们有更邪恶的阴谋……”
四哥冷哼了道:“百目会这是‘一尸两用’啊,先害死李婉,然后反向利用‘湘西锁魂葬’的法子,将她的魂魄锁在那件血嫁衣里,把聘礼中真的‘银元宝’换成假的,让她怨气不散,从而出来标记你,然后,再利用‘替身镇魂术’的方法,用她作为替身,去献祭洞神……果然是丧心病狂……”
“但是我有一点儿还是不太明白,要是这臭小子,当时没有捡那半块玉呢?”说到这里,一直在认真‘听讲’的老吴突然提出了疑问。
四哥看了看苏语,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在考虑,现在是否适合把苏语的‘持玉人’身份告诉大家,因为那半块镇魂玉碎了……谁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者会带来什么后果……
苏语看到四哥的眼神,便没有再接话。倒是陈罗生思索后说:“也许百目会早就收集了苏语的‘数据’,安排好了这一切,就算这次捡不到,也早晚会让他捡到的,一旦被‘血傀书’标记了,苏语就再也逃不开百目会的‘追踪’了。”
苏语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从护城河边那件会爬的血嫁衣,到那半块认主的镇魂玉,再到天桥上那块刻着他名字的墓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从一开始,就为他量身定做的局。
李婉的死,杨芯芯的失踪,后海的鬼宅,殡仪馆的陷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这个巨大阴谋里的铺垫,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
“那……那芯芯呢?”苏语的声音有些发抖,“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抓她干什么?”
“筛选,”陈罗生吐出两个字,“杨芯芯的体质很特殊,文件里有记录,她天生带有微弱的灵媒体质,百目会给她种下‘痘神咒’,然后抓走她,很可能是要利用她的体质做些什么……又或者……要把她培养成下一个,真正的‘落花洞女’。”
“我真操了!”苏语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等等,”陈罗生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把文件翻到最后几页,那里是这份计划的资金往来明细。“所有的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个地方……”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京师民俗文化研究会。”陈罗生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他的目光盯着资金接收方签章的位置,那里盖着一个方形的私印,印章的右下角,有一个故意做旧的破损。
苏语注意到,陈罗生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