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一声冷笑，干涩刺耳，在死寂的四合院中院里刮起一阵阴风。
江辰的视线，像两柄淬了冰的刻刀，先是刮过许大茂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随即缓缓移到了一旁强作镇定的易中海身上。
“拿我妹妹的名誉开玩笑？”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颤的寒意。
“行啊。”
江辰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想私了，也可以。”
这三个字，在易中海听来，不啻于天籁之音。
他紧绷的后背瞬间松弛下来，心中暗骂一声：小兔崽子，到底还是嫩，一吓唬就怂了。
只要不闹到派出所，一切都好说。
他立刻抓住了这个台阶，腰杆重新挺直，端起了院里德高望重一大爷的架子，浑浊的眼珠里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宽宏”。
“这就对了嘛！”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浑厚，仿佛刚才的难堪从未发生。
“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闹到派出所，让外人看笑话，像什么话？”
他一副大家长的口吻，转向面如死灰的许大茂，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
“许大茂，你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不赶紧给江辰道个歉！”
“再赔个几十块钱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
几十块？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从易中海嘴里吐出来，落进江辰的耳朵里，却激起了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易中海那张布满褶皱、写满虚伪的老脸，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时代长辈的敬意，也彻底消散。
几十块，就想了结对我妹妹名誉的玷污？
这是在施舍，是在羞辱。
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江辰，你们兄妹俩，就是可以随意欺辱的贱命。
打发叫花子呢！
院里的空气因易中海的话而稍稍缓和，众人以为这场风波即将平息。
就在这时，江辰动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了五根手指。
动作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五百块！”
两个字，清晰、平静，却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每个人的耳膜。
整个院子，刹那间落针可闻。
只有夜风吹动屋檐下枯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十块的赔偿，已经是这个年代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是了不得的大数目了。
五百块？
那是什么概念？
一个八级钳工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五年！
“五百块精神损失费，一分不能少。”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是用铁水浇筑而成，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拿不出钱，现在就去派出所！”
死寂被一道尖利刺耳的叫声撕裂。
“什么？五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双三角眼瞪得溜圆，仿佛江辰要抢的是她家的钱。
她那标志性的嚎叫，让院里的气氛瞬间从震惊转为沸腾。
易中海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刚刚还挂着虚伪笑容的嘴角此刻紧紧抿成一条线，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江辰！”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被当众驳了面子的恼羞成怒。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五百块是什么钱？你这是敲诈！”
“敲诈？”
江辰脸上的笑容更冷了，那笑意不及眼底，只在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迎着易中海愤怒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反问：
“我敲诈他什么了？”
“敲诈他没把他送进监狱吗？”
一句话，噎得易中海满腔的怒火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是啊，真要论起来，许大茂这行为往大了说，就是耍流氓，是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足够他进去蹲几年，工作也得丢！
跟这个比起来，五百块，反倒成了“私了”的价码。
眼看易中海被自己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却依旧没有半点公正处理的意思，眼神里还是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袒。
江辰心中了然。
指望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干脆不再看易中海一眼，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江辰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人群中一直没怎么说话，抱着胳膊看戏的二大爷刘海中，和揣着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的“文化人”三大爷阎埠贵身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刚才那般冰冷，而是充满了穿透力，掷地有声，确保院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大爷！阎大爷！”
“还有院里的各位叔叔阿姨，街坊四邻！”
被点到名的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是一愣。
江辰洪亮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
“今天，他许大茂敢当着全院的面，对我妹妹江月说那些不堪入耳的浑话，凭什么？”
他没有等任何人回答，自问自答，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控诉。
“就因为看我们家没爹没娘，孤儿寡母，好欺负！”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痛了院里一些同样出身普通的人家。
江辰没有停顿，话锋一转，变得更加锐利，直指所有人的软肋！
“那明天，他是不是就敢对刘光天的媳妇，对阎解成的媳妇，伸出他那肮脏的手？”
“他是不是就敢对咱们院里任何一个落单的姑娘、小媳妇，动手动脚？”
刘海中和阎埠贵脸色剧变！
刘光天和阎解成，正是他们两家的儿子！
江辰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将他们从“看客”的身份，活生生拽成了“潜在受害者”的家属！
“我问问大家！”
江辰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家里有女儿、有孙女、有儿媳妇的人家。
“谁能放心把一个思想这么龌龊，满嘴喷粪的流氓，继续留在咱们院里？”
“谁能保证自家的闺女、孙女，走在院里不会被他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盯着，不会被他说浑话调戏？”
“这种人，不是咱们院里的毒瘤，是什么？！”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
江辰巧妙地，也是毫不留情地，将许大茂对他妹妹的个人侮辱，瞬间上升到了整个大院所有女性都可能面临的安全威胁！
这不再是他江辰一家的私怨。
这是公敌！
“轰”的一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原本那些抱着看热闹心态的邻居，此刻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
震惊、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刘海中和阎埠贵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可以不在乎江辰兄妹俩的死活。
但他们不能不在乎自家闺女和儿媳妇的名声和安全！
院里其他人家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是啊，江辰说的没错！许大茂这张臭嘴，是得好好治治了！”
一个平日里看不惯许大茂的媳妇高声喊道。
“可不是嘛！今天敢当众说江月，明天就敢背地里对别人下手，这种人太危险了！”
“必须严惩！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便宜了他！”
舆论的风向，在江辰这番话落下的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逆转。
那一道道原本射向江辰，充满质疑和指责的目光，此刻调转了枪口，化作了无数把利剑，齐刷刷地刺向了许大茂，以及他身边那个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一大爷”易中海。
风，彻底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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