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疯批王爷的白月光替身 > 1/13御前侍卫前下跪
换源:


       清晨的宁王府还浸在薄雾里,青石板上的水痕未干,那是昨夜暴雨后的痕迹。

中门尚未全开,门环突然被重重叩响,震得门廊下的铜铃叮当乱颤。

御前侍卫柳云谏,奉宫中问询之命!

声音如刀。玄甲裹着的身影跨过门槛时,甲叶相撞的脆响依在。他腰间横刀未入鞘,刀镡上的云纹在雾中泛着冷光,目光扫过守门的宁王府侍卫时,竟带起一阵风,那是常年在血里滚过的人,才有的杀伐气。

惊春阁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沈惊春正低头整理案上的药瓶,素色布裙灵巧手指移动间,比旁的丫鬟更显利落。

她抬眼望了望廊下,夏荷抱着一摞账本在廊柱走过。

姑娘,墨七的声音从院角的石榴树后飘来,他走近声如蚊蚋,柳云谏昨夜去见了刑部员外郎吴大人。怀里揣着个紫檀木匣。

沈惊春指尖在药瓶上顿了顿。

她记得柳云谏的姑姑是柳夫人,而刑部员外郎上个月刚接手过三起宅斗命案,卷宗里总少半页关键证词。

去把白芷前些日配的牵思散取来,她低声道,掺在他的茶里。

一会儿,白芷端着茶盘经过时,袖口微微动了动,沈惊春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前厅很快传来脚步声。玄甲擦过门框的刺耳声响先到,接着是佩剑撞在木柱上的闷响。柳云谏掀帘而入时,额角已渗出细汗,眼尾微微发红,像是熬了整夜。

他盯着沈惊春,喉结动了动,声音却比昨夜更狠:沈氏,你可知伪造密信,欺瞒宗室,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若真信被毁,假案成真,沈惊春起身,素裙扫过青砖,又该是谁之罪?

她转身附耳站在身侧的白芷,白芷将一个匣子交给沈惊春,铜锁咔嗒一声开了。

半块焦木残片躺在红绸上,木纹里浸着的墨迹像道伤疤。这是我沈家门匾最后一块遗物,她将焦木轻轻放在案上,指尖点过那行晕开的小楷,昨夜越秀姑娘昏厥前塞给我的,还说玉牌藏于夹墙,上有沈氏族印。

柳云谏的瞳孔突然缩成了下。

他望着那焦木,喉结剧烈滚动,玄甲下的手死死攥住刀柄,那刀柄上缠着的红绳,正是他亲手埋玉牌时系的。不可能!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破音,那墙我亲自封过,砖缝里灌了桐油!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玄甲下的脊背瞬间绷直,脸色从青转白,又从白涨成猪肝色。

廊下忽然传来轿帘晃动的声响,崔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跨进门槛,金镶玉的护甲刮过门框,发出刺啦一声:哎哟我的小祖宗!

这是宁王府,你当是刑部大牢?她眯眼打量柳云谏,昨儿宫里还传旨,说要彻查沈氏旧案,你倒好,抢在圣裁前头来拿人?莫不是怕真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夫人明鉴!柳云谏急得单膝点地,玄甲磕在砖上发出闷响,下官只是奉命查案...

奉命?崔氏拔高了声音,奉谁的命?陛下的?还是柳家的?

她转头看向沈惊春,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惊春丫头,你莫怕。你若真觉得冤,便去求王爷做主,咱们大宣的天,到底是姓萧的!

沈惊春垂眸,指尖绞着裙角。

她能感觉到柳云谏的目光像火,正烧着她后颈。我无权无势,她的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只求一个清白。若王爷不信我......话音未落,她已缓缓跪了下去,素裙铺在青砖上,像朵被雨打湿的白菊,我愿赴刑部自首。

廊下忽然响起脚步声。

萧晏的玄色大氅扫过廊柱,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焦木残片吹得转了个圈。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银令箭,箭身刻着代天巡狩四个小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听说你,忠心耿耿,他盯着柳云谏,唇角勾着冷笑,如今看来,倒是忠心得过了头。

银令箭啪地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了三跳。从今日起,此案由本王亲审。萧晏抬脚踢了踢柳云谏的玄甲,你他拖长了声音,滚。

柳云谏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王爷饶命!玄甲磕出的脆响惊得夏荷手里的账本掉在地上,纸页哗啦啦散了一地。

沈惊春垂眸,发梢扫过手背,遮住了嘴角那丝极淡的笑。她要的不是这侍卫跪,是跪在内宅里那些人,此刻该听见这声响了。

崔氏扶着丫鬟出门时,帕子攥得发皱。

她回头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柳云谏,又看了看廊下的萧晏,突然压低声音对沈惊春道:三日后老身再来,带点宫里的新鲜事儿......话没说完,她已上了轿,轿帘放下前,腕上的翡翠镯子闪了闪,那是宁王爷給的,说是孝顺姑姑的。

惊春阁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沈惊春摸了摸妆匣底的半枚玉牌。

隔着红绸,能摸到上面凸凹的纹路——那是沈氏的族印,也是她的命。

窗外传来柳云谏离去的脚步声,玄甲声渐远,却像根针,扎进了某个更幽深的地方。

三日后未时,惊春阁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沈惊春正将最后一撮龙涎香撒进铜炉,忽闻院外传来轿辇落地的吱呀声。

“崔老夫人到”小丫鬟的通传声里带着几分惶惑,沈惊春抬眼正见崔氏掀帘而入,月白缠枝纹大衫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撞得珠串叮当响。

最奇的是她手里攥着半卷皱巴巴的纸页,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连鬓边的珍珠簪子都歪到了耳后。

“惊春啊!”崔氏一步跨进门槛,也不等奉茶,劈头就将纸页拍在案上,“你且看看这个!”

沈惊春垂眸扫过,见是份“风闻奏疏”的抄本,字迹潦草却能辨出关键:“先帝时沈氏一门,三子同封,镇北将军、御史中丞、光禄大夫,然结党营私,先帝震怒,于癸未年秋问斩。”她指尖在“三子”二字上顿住,抬头时眼底已浮起雾气:“崔夫人可知,我父本名沈砚之?”

铜炉里的香灰簌簌落在茶盏沿,崔氏一愣。

她原以为这丫头不过是容貌像已故的宁王妃,此刻听“沈砚之”三字,竟想起二十年前在宫中时,见过的沈氏家人。

“我父是当年逃出的幼子。”沈惊春将茶盏推到崔氏手边,茶汤倒映着她泛白的唇,“他隐姓埋名做了秀才,却在我七岁那年,被柳家的暗卫烧了祖宅。”她忽然轻笑一声,指腹抚过案角的焦木残片,“您看这炭灰里的纹路,是沈氏祖祠的梁木。

我爹抱着我从火场里爬出来时,身上的血把这半块木牌都浸透了。“

崔氏的手突然抖起来,茶盏在瓷碟上磕出细响。

她盯着沈惊春眼底的暗纹,那是当年火场里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此刻在晨光里像两道淬了冰的刀。“可...可先皇后临终前...”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一个小女子...”

“您当年在坤宁宫,该听过先皇后弥留时的话吧?”沈惊春忽然模仿萧晏低哑的声线,尾音带着几分冷峭,“她攥着您的手说‘沈家冤’,是不是?”

崔氏如遭雷击,茶盏“当啷”坠地,碎瓷片溅到裙角。

她猛地抓住沈惊春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你怎会知道?”

“王爷书房里有本《先皇后起居注》,最后一页被撕了。”沈惊春任她抓着,声音却稳得像山岩,“但我知道,您这样的老人家,最见不得忠良蒙冤。”她从袖中抽出泛黄的族谱残页,“您看这‘癸未年除名’的批注,是柳家现任家主的祖父亲笔,当年督办沈氏案的,正是柳家。”

崔氏的目光扫过族谱上的字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宫宴上,柳夫人戴着的翡翠扳指,正是当年沈老夫人的陪嫁。

她喉头一哽,想起先皇后临终前泛红的眼尾,那是她们相识多年,唯一见她掉眼泪。

“茶会五日后,在我府里办。”崔氏突然松开手,她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我会‘不小心’说漏嘴,提提宁王府有位姑娘,长得像苏阮,还抱着半块焦木喊冤。”她抬头时,眼底的浑浊被某种锐光刺破,“那些老货们最爱嚼舌根,御史台的折子能把皇帝的案几压塌。”

沈惊春将族谱残页收进檀木匣,匣底的半枚玉牌在光线里泛着幽光。

她望着崔氏离去时挺直的脊背,想起前日在宁王府角门,萧晏捏着她的下巴说“你最好别耍花样”,此刻倒觉得,这疯批王爷的手段,到底不如妇人的唾沫星子扎人。

五日后未时三刻,崔府的海棠厅里飘着玫瑰茯苓膏的甜香。

崔氏端着茶盏,在众多贵妇中间转了两圈,终于“不经意”道:“你们说奇不奇?宁王府那位沈姑娘,竟说自己是沈家遗孤,还亮出半块焦木当凭证。“

“沈家?”兵部尚书夫人的银护甲敲了敲茶盘,“当年柳家可是主审官。”

“我家那丫头,前儿还在我跟前说沈姑娘是替身,”礼部侍郎之妻捏着帕子笑,“合着人家才是真金贵,她倒成了冒牌货?”

“嘘——”崔氏慌忙捂她的嘴,眼尾却悄悄往上挑,“先皇后临终前还念叨‘沈’字呢,莫不是...”

厅里的茶盏碰得叮当响,几个年轻贵妇已经摸出帕子抹眼泪:“忠良之后落得这步田地,可怜见的。”

当夜,墨七的影子从房梁上翩然而落,玄色劲装沾着灰:“苏府闭了中门,柳夫人把柳云谏关在佛堂里骂了半个时辰,方才派了快马往南去,像是找当年告老的阁老。”

沈惊春立在檐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将族谱残页投进火盆,火苗舔过“砚之”二字时,突然开口:“他们怕的不是我活着,是怕有人记得那夜的火光。”

白芷捧着药罐从廊下过来,药香混着焦味钻进鼻腔:“姑娘,下一步?”

“等。”沈惊春望着火盆里的灰烬,嘴角勾起极淡的笑,“等那个从慈恩庵来的老道姑。”她想起七岁那年,有个灰袍妇人背着她从火场里跑出来,怀里揣着半块木牌和半本族谱,“她会把我爹如何被柳家暗卫追杀,如何在野地里咽气的事,说给全京城听。”

月光渐沉时,惊春阁外的巷子里传来驴车碾过青石板的吱呀声。

沈惊春掀开窗纸,见一辆破旧驴车停在宁王府侧门,驾车的老妇人正扶着个灰袍老道姑下车。

老道姑拄着竹杖,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却偏生在鬓角别了朵小红花,那是她当年哄小惊春时,总爱别在她发间的。

晨雾漫起时,侧门的门闩“咔嗒”一声轻响。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