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急报像一块巨石砸进凌惊鸿的心湖,她握着“惊鸿阁”招牌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蛮族提前进攻黑石关,萧景渊又在西山强搜矿洞,两条战线同时告急,偏生父亲明日就要出征,这分明是想让凌家腹背受敌。
“春桃,立刻去铺子二楼,把所有记着萧景渊动向的情报册藏进暗格,再让伙计们装作整理胭脂,别露出慌乱。”凌惊鸿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若是那锦缎小厮再来,就说掌柜的不在,胭脂配方是祖传的,概不外泄。”
春桃脸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凌惊鸿又转向福伯:“你现在就去西山,告诉赵老,把新入口的痕迹全抹了,矿工们暂时撤到农户家里,再让猎户带着猎犬在矿洞附近巡逻,若是萧景渊的人硬闯,就说‘这是柳家的药材地,擅闯会报官’——柳家是外祖家,在京郊有些声望,他们不敢太放肆。”
“那小姐您呢?”福伯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北境战事紧急,将军肯定需要您在身边。”
“我去书房见父亲,看看北境的具体情况。”凌惊鸿拢了拢衣襟,快步往府里走,“你路上小心,别被萧景渊的人盯上。”
穿过喧闹的长街,凌惊鸿几乎是跑着回的将军府。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父亲凌毅的怒吼声:“蛮族竟然敢提前进攻!李监军那边还没回复护粮的人手,这是想让我军断粮吗?”
她推门进去,只见凌毅正站在舆图前,双手背在身后,玄色常服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周叔站在一旁,脸色也格外凝重。桌上摊着一封染了血的信,是北境斥候送来的急报。
“父亲,北境的情况怎么样了?”凌惊鸿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急报上,上面的字迹潦草,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写着“蛮族三万骑兵突袭黑石关,守将请求支援,西路粮草需尽快送达”。
凌毅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蛮族这次来势汹汹,黑石关的守将只有五千人,撑不了多久。我本想明日带主力先去支援,可西路粮草的护粮人手还没定,李监军说‘需等圣上旨意’,这分明是在拖延!”
凌惊鸿心中一沉,李监军故意拖延护粮人手,肯定是萧景渊的意思——他们想让父亲带着主力去支援黑石关,留下薄弱的人手护粮,再趁机劫走粮草,让父亲在北境陷入绝境。
“父亲,不能等李监军的回复!”她急声道,“您明日带主力去支援黑石关,护粮的人手我来安排——让周叔带两百精锐,伪装成商队,提前去西路粮草的押送路线埋伏,若是遇到蛮族或者萧景渊的人,就先下手为强!”
周叔立刻躬身:“将军,小姐说得对!末将愿带精锐去护粮,绝不让粮草出问题!”
凌毅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叔,点了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周叔,你明日一早带着精锐出发,务必护好粮草。惊鸿,府里的事,还有西山的事,就交给你了。”
“父亲放心,我会守好府里,也会等您平安回来。”凌惊鸿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眼眶微微发红——前世父亲就是因为粮草被劫,才战死在黑石关,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从书房出来,已是深夜,府里的灯笼都灭了大半,只有巡逻的护卫提着灯笼,在廊下走动。凌惊鸿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春桃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小姐,您让我藏的情报册都藏好了,那个锦缎小厮没再来。对了,这是萧景渊府里送来的,说是给您的及笄礼贺礼。”
凌惊鸿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精致的玉兰花,看起来温润剔透,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她冷笑一声——萧景渊前几日送赤金步摇,现在又送白玉簪,肯定没安好心,这玉簪说不定有问题。
“把这玉簪拿到后院,找个地方埋了,别让人看见。”她把锦盒递给春桃,“另外,去厨房看看,明天及笄礼要用的点心和茶水,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尤其是柳姨娘院里的人,别让她们靠近厨房。”
春桃应声而去,凌惊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越来越坚定。明日就是及笄礼,也是父亲出征的日子,萧景渊和凌清柔肯定会趁机搞小动作,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第二日一早,府里就热闹起来,丫鬟们忙着布置及笄礼的场地,护卫们在府门口巡逻,准备迎接前来贺礼的宾客。凌惊鸿刚换好淡紫色的襦裙,就见兰心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银饰:“小姐,这是夫人让我给您送来的,说是外祖家托人带来的及笄礼。”
她接过银饰,上面的花纹精致,还带着淡淡的熏香,是母亲最喜欢的味道。“替我谢谢母亲。”凌惊鸿笑着说,把银饰戴在头上,对着镜子看了看,镜中的少女眉眼清隽,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
刚收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镇北侯老夫人到!”
凌惊鸿连忙出去迎接,只见镇北侯老夫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缎衣裳,被丫鬟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老夫人是母亲的表姐,为人正直,前世在凌家落难时,还曾想过帮忙,却被萧景渊阻止了。
“惊鸿,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些。”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容慈祥,“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奶奶特意给你带了份贺礼。”说着,让丫鬟递过来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钗子,光彩夺目。
“多谢奶奶。”凌惊鸿躬身行礼,心中暖暖的——在这满是算计的府里,老夫人的关心,就像一缕阳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宾客们陆续到来,有世家的夫人小姐,也有父亲的同僚。凌清柔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站在柳姨娘身边,脸上带着假笑,时不时地看向凌惊鸿,眼神里满是嫉妒。
及笄礼的仪式很快开始,正宾是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她走到凌惊鸿面前,拿起一支银笄,轻声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说着,将银笄插进凌惊鸿的发髻里。
凌惊鸿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心中默念着对父母的承诺,对凌家的责任。仪式进行到一半,柳姨娘突然走上前,笑着说:“姐姐,惊鸿的头发有些乱了,让清柔来给她梳梳吧,也好显咱们姐妹和睦。”
凌惊鸿心中一凛——柳姨娘又想搞小动作!她记得前世及笄礼上,凌清柔就是借着梳头的机会,把一支断裂的玉簪藏进她的头发里,再故意掉出来,栽赃她“不敬母亲”。
“不必了,我的头发不乱。”凌惊鸿冷声道,“而且,及笄礼的仪式有规矩,不是谁都能随便上前的。”
柳姨娘的笑容僵了一下,又道:“惊鸿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清柔是你妹妹,帮你梳梳头怎么了?”
凌清柔也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笑着说:“姐姐,我只是想帮你梳头,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就想伸手去碰凌惊鸿的头发。
凌惊鸿猛地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妹妹若是真心想帮我,就该遵守及笄礼的规矩,而不是在这里胡闹。”
宾客们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疑惑和探究。柳姨娘和凌清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若是闹大了,丢的是凌家的脸,父亲肯定会责罚她们。
及笄礼的仪式继续进行,很快就到了敬茶的环节。凌惊鸿端着茶杯,走到母亲柳氏面前,轻声道:“娘,女儿敬您一杯茶,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柳氏接过茶杯,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我的儿,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凌惊鸿又走到父亲面前,端起茶杯:“父亲,女儿敬您一杯茶,祝您明日出征顺利,平安回来。”
凌毅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女儿,父亲定会平安回来。”
就在这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周叔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将军,小姐,不好了!西路粮草的押送路线上,发现了萧景渊的人,他们带着很多精锐,像是要劫粮!”
萧景渊竟然真的要劫粮!凌惊鸿的心脏猛地一缩,父亲明日就要出征,若是粮草被劫,后果不堪设想。她看着父亲凝重的脸色,急声道:“父亲,让周叔带精锐去西路支援,再让斥候去通知黑石关的守将,让他们派些人手来帮忙!”
凌毅点了点头,立刻对周叔道:“你现在就带五百精锐去西路,务必护好粮草,若是遇到萧景渊的人,不用手下留情!”
周叔应声而去,凌惊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萧景渊这次带了很多精锐,周叔只有五百人,怕是很难应对。
就在这时,春桃匆匆跑进来,脸色慌张:“小姐,福伯回来了,说是西山那边,萧景渊的人硬闯了药材地,还打伤了赵老的徒弟!”
西山也出事了!凌惊鸿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萧景渊这是想同时对粮草和银矿下手,让她首尾不能相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慌,她必须想办法同时解决两条战线的危机。
可没等她想出对策,就见一个护卫跑进来,声音带着惊慌:“将军,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有旨,让将军立刻进宫!”
圣上突然让父亲进宫,肯定是萧景渊在背后搞了鬼!凌惊鸿看着父亲,眼中满是担忧:“父亲,宫里怕是有陷阱,您不能去!”
凌毅皱了皱眉,却还是摇了摇头:“圣上有旨,我不能不去。惊鸿,府里的事,还有西山和西路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整理了一下朝服,快步往府外走。凌惊鸿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父亲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她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护好父亲,护好凌家,护好粮草和银矿!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伸手一摸,竟摸到一支断裂的玉簪——是凌清柔刚才趁乱插进她头发里的!凌清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得意:“姐姐,你怎么把母亲最爱的玉簪打碎了?这可是母亲的陪嫁啊!”
宾客们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柳氏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凌惊鸿看着手中断裂的玉簪,又看了看凌清柔得意的笑容,心中冷笑——凌清柔,你以为这样就能栽赃我?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可她刚想开口辩解,就听见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是萧景渊的声音:“凌小姐,听说你在及笄礼上打碎了母亲的玉簪,还私藏银矿,图谋不轨?本皇子特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萧景渊竟然亲自来了!凌惊鸿猛地抬头,看着门口那个穿着锦缎衣裳、面带冷笑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