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凌晨四点。
“晴空工作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巨大的电子白板上是陆氏集团的股价K线图
“老板，爆了！全线涨停！”
方振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不断刷新着财经软件，脸上的红光比屏幕还亮。
“所有媒体都疯了，顾天成完了，那你看到没，陆九渊的个人词条，已经从‘天启罪人’变成了‘资本新皇’！”
苏晴没有回头。
她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目光落在另一块屏幕上。
那里没有狂欢的股价，没有胜利的头条。
只有一个不断被放大的词条热度——#无良资本，滚出栖云市#。
【“天启”事件解决，目标“陆九渊”核心心结解除。】
【宿主与目标人物绑定深度增加，幸福率分析模块重启……当前幸福率：45%。】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45%。
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苏晴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知道，陆九渊的地狱，远不止“天启”那一层。
“老板？”
方振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凑过来，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项目，手续齐全，审批都通过了啊。”
【栖云市公众对《破·立》方案的支持率：4.3%。】
【启动舆论分析模块……常规公关手段预估成功率：12.5%。】
“把这个带头的老人，所有资料调出来。”苏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是！”方振云立刻回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孙福，六十二岁，前观澜酒店大堂经理，在酒店工作三十八年，三代人都在观澜体系里。他在当地酒店业，就是活招牌。”
“活招牌……”
苏晴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明白了。
这不是商业问题，甚至不是法律问题。
这是人心问题。
在资本的棋盘上，观澜酒店是必须被拆掉的旧棋子。
但在栖云市普通人的心里，它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历史。
“陈工呢？”苏晴问。
“在隔壁睡死了，为了‘天启’的收尾，他三天没合眼了。”
“叫醒他。告诉他，我需要段宏留下的所有设计图纸，包括全部废稿，然后你立刻开始进行三维数字化建模。”
方振云一愣：“全部？包括废稿？老板，那工作量是海量的，而且……废稿有什么用？”
“段宏是个建筑疯子，更是个艺术家。”
苏晴的目光，落在那张规划图上，仿佛要穿透纸张，看到那座尚未诞生的建筑。
“我要找到他最初的，不为资本，只为艺术的那个梦想。”
“我要把那个梦想，还给栖云市的市民。”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
“把孙福这三十八年来，在观澜酒店经历的所有大事记，以及所有前核心员工的联系方式，发到我手机上。”
……
当天傍晚，一架湾流G650降落在北城机场。
陆九渊走下舷梯，北城的夜风带着寒意，吹动着他的衣角。
助理恭敬地打开车门：“陆总，老爷子和几位董事在老宅等您，庆功宴已经……”
“去晴空工作室。”
陆九渊打断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车，停在了工作室楼下。
他独自上楼，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整个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一面巨大的电子墙，散发着幽蓝的光。
墙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网络，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就是“孙福”那个名字。
另一侧，是无数张设计图纸的三维模型，正在被一个程序缓缓地构建。
苏晴就站在这片数据瀑布前，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她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
“恭喜，陆总。从今天起，陆氏就是你的了。”
“嗯。”
陆九渊走到她身后，目光掠过那张复杂的“蛛网”，最后停留在屏幕中央，那个直播窗口里群情激奋的画面。
“麻烦？”
“不。”苏晴的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嘲，“只是在做一个小小的社会学实验。看看人心，到底值多少钱。”
陆九渊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专注的侧脸，被屏幕的冷光勾勒出一层坚硬而迷人的轮廓。
那光芒，比整座北城的万家灯火，还要灼人。
他忽然伸出手。
没有拥抱，没有触碰。
只是将自己那件还带着机舱冷气和木质香气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苏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北城晚上，冷。”
他说完，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是我。”他的声音恢复了商场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准备一份新闻稿。陆氏公益基金会，向栖云市捐赠一亿，成立专项基金，用于当地待业市民的职业技能培训和再就业扶持。”
电话那头似乎在问什么。
“负责人？”陆九渊的目光落在苏晴身上，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写晴空工作室，全权代表，苏晴。”
他挂断电话。
苏晴猛地回头看他。
“你……”
“我告诉过你，‘云顶天阙’是你的。”
陆九渊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不给你钱。”
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给你一把刀。”
他的声音低沉。
“一把用金钱铸成，可以收买人心的刀。培训谁，扶持谁，让谁有饭吃，让谁没饭吃……刀柄，现在在你手上。”
【系统警报：检测到高强度情感波动……目标‘陆九渊’幸福率正在快速攀升……】
【当前幸福率：58%……65%……70%……】
系统的提示音在苏晴脑中疯狂作响，搅乱了她的心跳。
“现在，”陆九渊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你的第一刀，准备砍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