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太子在尚 > (019)第五章: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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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入了东宫,柳絮儿都不敢同赵承德讲话。

前脚刚进门,后脚便传来了帝后召见的旨意,赵承德吩咐春雨春梅:“伺候沐浴更衣吧。”

柳絮儿进了浴室,云之替柳絮儿将头发挽了起来,缓缓走进充满艾叶的浴池,虽已经入了秋,天气却还是炎热,所以此刻浴池的水也是温热的,泡着却也十分舒服。

“小姐,王大人被放出来了。”云之轻声在柳絮儿耳畔说着。

柳絮儿望着满池棕色的水,缓缓道:“我知道,今日....我见着他了。”

“小姐怎么会...”云之语气惊奇。

“他同新夫人在长安街上的月老树下挂对牌,我们...”柳絮儿不由的苦笑一声:“打了个照面。”

“那....”

“云之。”柳絮儿打断她,不想她继续问下去徒增伤感:“我累了。”

“小姐...”她有些不忍:“小姐别伤心,大概是没法子的...肯定是有缘由的,王大人心里只有小姐一个人,小姐可莫要乱想。”

“由不得我想。”柳絮儿道:“我和他之间,也好,就这样....算了吧……”

“小姐!”

“别说了。”柳絮儿闭上了眼,不愿意再提起了。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柳絮儿听见云之慌乱的声音:“太子殿下。”

柳絮儿忙张开眼:“殿...殿下...”

他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任由春雨春梅两个侍女替他脱衣服,看样子,他也要过来泡澡,柳絮儿心中一紧,慌乱不已。

他缓缓走入池子之中,找了个靠背的靠在上面:“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泡的有些久了...”

“再待会吧。”他笑道:“这药要泡上一盏茶功夫才有效。”

药水浸泡着他的身子,水的深度只到他的胸膛之下,还能瞧见他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柳絮儿调整呼吸,背过身子,不去瞧他。

却又听水流动的声音,他似乎是划过来了,柳絮儿抬头去瞧云之,却见她不甘心的被春雨和春梅给拉了出去。

柳絮儿正在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却又见他伸手过来便抱住了她的腰,她大吃一惊,他在她耳边笑道:“这招叫鸳/鸯戏水,夫人受用吗?”

柳絮儿心跳个不停:“殿下不会是受了伤吗……怎么还能泡澡?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孤受伤的地方在肩膀,水浸不过去,只要夫人不要在水中用力,不要让水溅到孤的伤口。”

“殿下....”柳絮儿不得动作,只好任由他这般抱着。

良久,他放开柳絮儿,找了个极为舒适的地方倚着,笑道:“不逗你,休息一下吧。”

说罢,他便将眼睛闭上开始假寐。

趁着这会子他休息,柳絮儿忙从池子里走出来,找了衣裳,自己给穿上,又将头发整理好,带上早已备好的珠钗,走出浴室。

柳絮儿领着云之回到房间,云之欲言又止,柳絮儿羞红着脸小声道:“别瞎想,我们什么都没有。”

云之替柳絮儿上妆,又道:“小姐,可别忘了王大人,他对您,才是最真心的!”

柳絮儿愣了愣,小声道:“我怕是,他会先将我忘了吧。”

“小姐!”

“我对他的心意还在,可却不知他的心呢?”柳絮儿轻轻道:“你知道吗?从我进入东宫的第一天,每一天,我都会梦见他,我想见他,想的快要发疯,可我要忍着,因为太子的阴晴不定,我可能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哪怕有时候只是一个表情,都会牵连他。我一想到他,我心里就像刀绞般,可是云之,你知道吗?当我今天瞧见他和孙燕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有人了,哪怕是我没有嫁给太子,那日花轿入他状元门,也是给他当个妾罢了。可即便是那样,如今站在他身旁,同他站在月老树下的人仍然是孙燕!”

“好了好了。”云之忙蹲下替柳絮儿擦干净眼泪:“是奴婢不好,说这些惹小姐伤怀。”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春雨在屋外轻声询问:“太子妃,太子差人来问,太子妃这边可安置妥当?”

柳絮儿坐着由云之补好妆之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皇上皇后此次召见,想来必会询问太子伤势一事。

太子坐于步辇之上,交代了柳絮儿一些事,告诉她,如果皇上问起这几日都去干嘛了,便说跟着太子去体恤民情去了。如果问,都见过什么人,便说整日待在皇庄里,没有出门,不知道太子见的什么人。

她心里想着,难道是皇上不喜欢太子见他姐姐?

也对啊,他们的关系也的确难以公之于众。难道要说,太子是皇上和一个寡妇生的?若传出去,对皇家脸面实在不妥。

赵承德说的这些,不过是让她在帝后面前扯个谎话罢了,哪怕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这些个事倒是好说,只是,想到赵承德若出宫,在这个东宫,她便更甚感觉自己是个孤寡之人,而每日要去向皇后请安之事也让她十分的头疼。

柳絮儿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殿下出兵剿匪,臣妾……有一事请求。”

“夫人不会是想随着为夫去吧?只是这回不是去游玩,可危险的紧,若不是怕有什么好歹,为夫也想将夫人带在身边。”他似笑非笑的开着玩笑。

“殿下说笑了。”柳絮儿低了低头:“臣妾想出宫住些日子。”

柳絮儿话刚说完,便见赵承德的脸立刻拉下来了,他不悦道:“怎么?你想出宫见谁?”

柳絮儿心中一惊,怕是赵承德又误会了,她虽心里想着兮言哥哥,可便是再多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这样明晃晃的找上门去的,莫说他太子的身份权利摆在这,便说兮言哥哥,他身边也是有人的。

“殿下误会了。”柳絮儿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缓缓道:“臣妾只是不习惯。”

他瞥了柳絮儿一眼,将手收回去,皱眉道:“早晚都要习惯。”

柳絮儿心里一阵失落,可却不敢反驳,生怕又将火气发到兮言哥哥身上,他若是不放心,又随便找个由头把兮言哥哥关起来可怎么才好?柳絮儿乖乖应了声:“是。”

入了未央宫,柳絮儿跟着赵承德一块向帝后行礼,皇后爱怜的将柳絮儿扶了起来,又关切的问赵承德的伤势。

“无碍,一些皮外伤罢了。”

“天子脚下亦有山匪如此猖狂,便更莫说其他地区了。若非此次你出宫遇险,底下那群饭桶还不知要瞒到几时,我长安城外百姓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山匪侵害。”皇上一脸愤怒。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危及自己地位,谁也不愿摊这趟浑水,陛下,朝廷中的一些官员也的确该整顿整顿了。”

“嗯,寡人已经派钦差大臣去往各地调查各地官员是否有贪污,相信,很快便会有结论了,至于朝中官员,寡人也自有结论。”他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此次寡人派你出兵剿匪,你可知,为的是什么?”

赵承德双手抱拳:“安民心。”

皇上点了点头:“你自幼便以邓将军小将的身份跟着邓将军出征北境,一去便是五六年,可曾怨过寡人?”

“陛下是想儿臣在军中立威,想将士知道儿臣并非只会纸上点兵,也想儿臣跟在邓将军身边学习兵法,磨练意志。”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寡人的一番心思。”他拍了拍赵承德的肩膀:“匪徒不比敌兵,敌兵可上战场厮杀,正大光明较量,可匪徒狡诈,可千万小心阴招。”

“是。”

皇后道这父子在一起只谈论兵法之事,实在无趣,便拉着柳絮儿上了旁听,说些体己话。

她果真如赵承德说的那般询问,柳絮儿亦也照着赵承德编好的话去回答,好在皇后并未深究,她似乎有些开怀:“见你二人夫妻感情好,本宫也放心了。”

柳絮儿并未回答此话,皇后又道:“承德心眼是好的,只是脾气大了些,可是你说,若是像个糯米饼子一般的,软的,任你拿捏的,那又有什么意思呢?男人嘛,脾气上来时,女人便忍忍,哄哄,撒撒娇便也过去了。”

柳絮儿真真没想到皇后会同自己说这些话,皇后笑道:“承德心里有你,本宫也将你不拿外人看,所以才同你说这些。”

后来她想想,皇后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去和赵承德对着干,换句话说,他说什么,她听着便是。

“是。”

皇后想留她们在未央宫用些新来御厨做的点心,赵承德以要回去策划剿匪一事为由,拒绝了。

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几个婢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赵承德弃了步辇,说要同她走回去,他从一个侍女手上拿了一个灯笼,拉着她走在两座高墙堆起来的宫巷中。

秋日的晚上,还是有些风吹过来的,她们走在长长的石路上,吹着晚风。

她觉着,他如今的模样她若还是不去关心一下他似乎也说不过去:“殿下的伤还未好...若是领兵,可,千万小心。”

柳絮儿听见他轻轻的笑声,他停下了脚步:“夫人关心孤?”

柳絮儿望着他的侧脸,点了点头,无比真诚:“嗯。”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他嘴角微微上扬,他哈哈大笑两声,随后又拉着柳絮儿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来。

“殿下?”

“孤只是太开心了些,夫人...”他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孤同皇上说了,你出宫住些时日,只是你如今的身份,怕住柳家有些不妥,住皇庄夫人一人我又不放心,想来你也不习惯,便对外说你去了城外佛寺为孤祈福,便带着云之那个婢子悄悄回去吧,只是如此这般,怕是委屈夫人了。”

她心中大喜,心想,皇后说的是,像赵承德这样的男人只能用哄的。

她由衷的跟他说了声谢谢,又语重心长道:“殿下一定要平安回来。”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的更开心了,连连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