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与渊书 > 第二章 青衣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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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跨进店里的姑娘,一身青绿色,轻纱掩面,身段姣好,手提一把青色长剑。

她缓缓走到桌前入座,轻纱没能遮掩的明眸便看向了正走来的魏年。

“我听说你这竹叶青不错,我来尝尝,再要两个小菜。”

“好的,姑娘稍等,”魏年应了一句,转身去到后厨,端出姑娘要的小菜,再来到前台,用酒壶打酒后连下酒菜和酒一起端到青衣姑娘面前,“这是您要的竹叶青,慢用。”

青衣姑娘点头回应,端起酒杯,掩面轻尝了一口,酒入口清列,入喉绵长,她眼睛眯了一下,摘下面纱,又喝了一小口,漏出的如玉面颊上微微泛起了些许红。

继续回座位上吃饭的魏年没再多注意青衣姑娘,因为魏仙在和徐三叔聊着过两天七夕的事情。

“三儿啊,过两天七夕了,到时候可以尝尝去年酿的金玉露了,我有预感,这次的金玉露一定很好喝。”魏仙用筷子夹着花生米丢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然后看着刚刚入座的魏年,笑嘻嘻地说,“毕竟这是咱年哥酿的金玉露啊,年哥自从四年前学成了酿酒,每种酒的味道可是一年比一年好。”

本来吃着饭的魏年抬头白了一眼自己父亲,“是啊,某人当年卧床,骗我说自己快不行了,非要我酿出惊蛰才能把他救回来,要不然我不至于十岁就满大山跑找药材。”

魏仙没接这话,嚼着花生米嘿嘿直笑。徐三叔也憨厚地笑了一下。

就像话里提起的,魏年四年前才学会的酿酒,之前的酒都是魏仙酿的,不算好喝,不算难喝,普普通通,但是也勉强支撑着酒馆的营生,同时慢慢教授着年幼的魏年一些酿酒的知识。

直到魏年十一岁的一天,魏仙突然卧床不起,说自己只能活半年了,让魏年努力在一月内酿成一种叫做惊蛰的酒,还给了他母亲留下的一本叫《节律》的酿酒书,里面就有这惊蛰酒的制作方法,其中需要一味应季的药,一种叫做春雷青葙的虫,只会在三月出现在当运的桃花树上,桃花凋零了,春雷青葙也会产下后代,卵和花瓣一起落进土里,虫母也会死去,失去药效。

那年的三月,魏年一头扎进后山,去山里零零星星分布着的桃花树上寻这虫。经历了许多苦楚才在十天后寻到一只春雷青葙,又是七天才按着方子酿成一小罐惊蛰。

可是,刚酿出酒,魏仙就能站起来了,还活蹦乱跳的,一点都不像卧床半个月的人。这让魏年明白了,自己这个向来没正形的爹,就是想骗自己学酿酒。

果然,之后的酒馆的酒便都推给魏年酿,这让他越发觉得之前的惊蛰酒就是个套。

想着突然有点生气,魏年再白了一眼父亲,“到现在我都想问,你是怎么好意思骗一个十岁的娃在山里跑来跑去的,也不怕我被狼吃了。”

魏仙笑着摇头,眼里藏了一丝心疼,“没办法呀年哥儿,当年真的太需要惊蛰了,只能委屈你了。”

魏年没看见那些许心疼,摇了摇头不再提,便和魏仙说起店里的事情。

“仙哥儿,四天以后七夕,店里晚上可能会忙不过来,得找人帮忙。”

“不碍事的,我找好人了,到时候你放心出去玩就行,最好能交到一两个好‘朋友’。”

知道七夕当晚魏年要出去看河灯的魏仙说到朋友两个字时,冲自己儿子挤了挤眉,表示了自己的期盼。

“我才十四岁,太早了。”魏年回绝了自己不靠谱父亲的暗示,再次说了去看河灯的意图,“最多是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帮罗言山捞捞灯,他才是真的需要。”

仰头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魏仙起身,“傻儿子,有备无患啊。”

午饭饭辙已过,酒馆里只有刚刚进来的那个姑娘还在喝酒,魏仙便去后院休息,留魏年收拾桌上的碗碟。

魏年看那个年轻的姑娘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打开包,把书拿出来铺在柜台上,边看边用笔记录着一些什么。店里金玉露准备妥当了,但是接下来他得进几次山,为今年的节气酒做准备,按《节律》书的说法,九里香当运,当得大暑。今年,适合酿大暑。

当运,《节律》里解释的是,得山灵照拂。山灵,是山中的奇异生灵,看管着山中植物、动物的兴衰枯荣,据说,每年山中的灵都会选一种植物,多加照顾,这植物就会比其他的植物多出几分山灵气,有这灵气的植物,才酿得出这节气酒。至于节气酒有什么作用,书中有介绍。

“暑气入肝,藏血济心,心定则不惊。”暑气其实是燥热的,属火,但是他会因为九里香的作用,引暑气进入肝中血脉,济心安神。所以大暑的作用,是安神。所以其实节气酒,算是二十四种药酒,至少魏年是这么觉得的。

“灵芝,桑叶,丹参,枸杞子,嗯,都差不多齐了,就差九里香了,看来过两天得进山一下……”

“酒不错。”姑娘的夸赞和铜钱敲击桌面的声音同时发出,魏年再抬起头,那袭青衣已经出门去了,来的快,去得快,这姑娘像风一样。

随着青衣姑娘的离开,店里也没其他人了,魏年收拾完便关了店门,往后院走去,乘着没客人来的时间段,休息半个时辰。

青衣姑娘离开了酒馆,进了门口有“悦”字的胭脂铺,挑了盒合眼缘的,过了“刀”字铺,坐在铁匠铺旁边的树荫下,看着冬邻河水,把玩着胭脂发着呆。

河水和溪水不一样,有自己的韵味,厚重沉稳,因为护佑着镇民,自有胸怀。她也走了一些地方,山和山,水和水,不一样。

清风习习,吹摆着青衣,微微显露出她纤细的的腰肢,少女抬头看着晴空,几许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颈上,山清水秀,佳人生姿。

院子里,收拾完毕的魏年捻了捻手中的枸杞,微润,天气好的话再两天应该就干的差不多了,又看了看放置在缸里的小麦酒胚,没啥异味。他抬头看看天,响晴,还不错,便又蹲了下来,翻晒着药材。

翻晒过药材,魏年坐到躺椅上,准备休息了一些时候。

这院子并不大,但是仍然留出了几块地,种着长势喜人的药材,随风轻摆,都是一些之前入山遇见的易活的,被他带了出来。

少年逐渐睡着了,梦里花落,梦外叶摇。

下午开门迎客,魏年魏仙都忙活着,不多时,青衣姑娘也来了,还是要的一壶竹叶青,也不多话,慢慢品着这股清冽。

饭辙过后,有了闲功夫,魏仙偷偷和魏年说:“也是少见这么爱喝酒的姑娘了哎,来两回了。”

魏年点头:“确实。”

“店家,你家后院对着的山叫什么名字。”原本正在喝酒的青衣姑娘打断了魏年他们的交头接耳,她俏脸有些粉色,不知道是不是酒气染的。

魏年抬头看向那姑娘“山叫申都山,但是我们镇上的人一般不这么叫,都叫它后山。”

少女喝了口酒,皎洁的脸颊似乎又粉了一点,她继续问,“那,我想进山看看,你知不知道哪能找到熟路的人?”

魏年放好手中的笔,回到,“姑娘什么时候去,说到熟路的话,这山我还算熟悉,正好我明早要进山釆点酿酒的药材,要是姑娘信得过,我可以带你去一下。”

看着柜台那的少年,眼神澄澈,少女手指摩挲着酒杯杯身,点点头,“行,麻烦你明天带我去山上看一看,我来你店门口等你。”

“好,你辰时来就行。”魏年和少女约好了时间。

镇上零零散散会来些外来的人,申都山没有其他山难走,景致也比较秀丽。早些年,魏年也带过酒馆的客人进山看景,顺便采些自己需要的药材。

而且,姑娘样子挺好看的。

“铮!”

雪白的刀从鞘中拔出,以极快的势头砍向对面的灰衣男人。

“铛!”男人手中只有一根漆黑的木棍,但是仍然挡住了对方势大力沉的刀劈,借力抵开后,棍如龙啸般翻飞,棍影重重,一时之间攻守易势。

这是冬临河河边,一处无人的地方。

拿刀的是黑衣人,面容冷峻,刀柄处有一个“星”字,刀身上是极复杂的锻打纹路,挥刀劈砍时,刀刃不停,闪烁着如雪般的锋芒。

拿棍的是灰衣人,表情轻松,所用棍棒看起来也只是普通木棍,但其实其重量远比普通木棍重上数倍,材质乃是阴沉木,正常的人一般拿都拿不起来。

招架完如影棍势,黑衣人轻吸一口气,随即刀如惊鸿,刺入灰衣人胸,速度赛之前更强三分。

而灰衣比他更快,就在刀尖即将刺入胸口时,他一拉棍身,单手手只拿棍头便嗑开了刀身,另一只手一抵棍尾,便只看见一道黑影飞了出去,半跪在地上捂住胸口。

虽是一点无奈,但等喘匀了气,黑衣人轻叹一声。

“一别五年,我还是不如你。”

灰衣舞了个棍花,将棍于身后,他表情轻松的摇摇头。

“你才二十四我,想要比得上我,你还得往前再走一步。”

“这一步我一定走上去的。”

黑衣人收刀,表情坚定的说道。

“那我就等着了。”

灰衣人点点头,转头看向河对面的小镇。

“星索大人派你来干什么。”

黑人站到他身边,两人刚刚好像只是切磋。

“结烟崖,垂袅风。”

“在这个小镇吗?”

“山上。”

“这么巧。”

“是很巧,你这边还有多久结束?”

“快了吧,半月不到。”

“行,那等你回京。”

两人在河边缓步前行,一问一答,就仿佛只是两个老友在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