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摇曳,黄衣女子在楼顶看花海生波纹。
一副相当有诗情画意的画面,如果没有那血红彼岸花生长在尸体上的场景的话。
作为始作俑者的敖青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己的这幅作品,蹲下身子,在面前的一束彼岸花花蕊上一点。
以这朵花为中心,花蕊上的幽蓝色瞬间闪耀着扩散开来,点点幽蓝的光雨逆流飞向空中,以敖青为中心聚拢。
光雨在小镇倒流的场景,如梦如幻,哪怕是隔着屏幕观看的魏年等人都震惊在这种诡异的美中。
幽蓝光芒在敖青身上越聚越多,最后敖青整个身躯都变成了一团光。
光芒越发的凝聚,光团的体积也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一只点缀着几朵血彼岸花,流苏缓缓垂坠着的蓝玉钗子。
钗子往镇外飞去,插在了一个黄衣女子的发髻上,而原本发际上的那根碎裂的簪子融入了蓝玉钗中,玉质又蓝了几分。
黄衣女子在镇西的桥头,昨夜魏年和宋玦站着的地方,这才是敖青的真身。
与申屠斗法失败逃离的那个真身,而之前屠杀了小镇的,不过是她用流苏随意捏成的分身而已。
她白净的手指轻轻托了托头上的玉钗,感受了一下镇上六千多人灵魂的重量,开心地点头笑了。
敖青转头看了一眼申都山,似乎透过了画卷望向了在场的众人,她柔美地笑了,偏头轻轻一拱手,似乎在说。
“再会。”
敖青转头步伐轻松地离去了,只留下镇子里和画卷前的一片死寂。
镇子瞬间变成花海,人们的某种东西被取出做成了钗子,敖青戴上钗子离去的场景,让魏年三人都陷入沉默中,但是他们的沉默各有不同。
李林秋是悲伤,因为在血雾散开时他也在某个片段看见了自家伙计的死去。
那是个挺能干的小伙子,昨天还说再攒攒钱就去说一门亲事,但是现在他却倒在客栈里,身上长满了彼岸花,那花红的就仿佛是吸他的血肉生长出来的一样。
徐三是忧惧,他来自京都书山,这么多年也见过很多邪门歪道。
杀十人的恶人,杀数百人或杀数千人的邪修他都遇见过,但是这些人修为最高不过山腰境。
上个杀的数千人的邪修的出现,还是十五年前,魔修边然以阵法坑杀远安县半个县的人祭练法器,被得到消息的老师愤然出手,远隔千里将之一笔点死在远安县边。
但是这个复活的邪神,手段之诡异,他见所未见。
指掌翻覆间,一个小镇六千余人尽数死去,这等能力,比起老师的山顶境恐怕还尤胜几分。
这就是邪神手段么?这天下,恐怕真的要大乱了,得赶紧回京通知老师一声。
而魏年呢,他并不悲伤也不惧怕,因为他这些负面情绪都被两道银丹护心镇压住了。
他现在只是觉得,茫然。
昨天,他和宋姑娘有了约定,未来自己进了文道便可以去找她,父亲的病也能医治,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但是现在,未来的计划,就这么的在他的面前碎裂了。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父亲去世了,母亲复活变成了这个邪神,小镇的人们连同自己的好友都被诛杀殆尽,而诛杀他们的,正是自己的母亲化成的邪神,画面里那个叫敖青的人。
要报仇吗?
他在内心反复追问自己。
要报什么的仇,是父亲去世的仇吗?
可是父亲是自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母亲的。
那是要向敖青报杀死发小,杀死镇子里亲朋好友的仇吗?
可是敖青现在体内有母亲的灵魂,她还占据了母亲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呐。
现在去找敖青报仇,她只要看自己一眼,自己便会像小镇人们一样化作血雾死去,然后被点缀在钗子上吧。
悲痛、仇恨、懊恼、愤怒、胆怯,种种情绪一起涌上魏年的心头,但都被银丹护心压制了下去。而情绪的这一起一落,带给魏年的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疲累感。
他现在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开满小镇的彼岸花海。
真美呀,美的真像地狱一样。
真虚幻啊,这一早所发生的是就像在做梦一样。
其实这是不是就是在做梦,那是不是,闭上眼睛在睁开眼,自己就回到房里了。
父亲也还在房间休息,小镇的人们也都在。
对,闭上眼睛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站在画卷面前的魏年缓缓的就要把眼睛闭上,沉溺在梦中。
徐三手指一动,言令就要用出,李林秋也上前欲扶他。
这时,一袭红衣包裹住了他,在他的额头上又加了一道银丹护心的纹路。
是申屠,申屠轻轻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年小子,醒醒,现在你不能睡,现在你睡了,神魂会受到重创的。”
“可是申屠姐姐,我好累好想休息,我闭上眼再醒来,这场噩梦就消失了,你让我睡吧。”魏年无力地说道。
“你不能睡,不能这样逃避现实,觉得累是因为你没有解决的办法,来我教你,你会变强,最后你可以找敖青报仇,也可以救回你的母亲。”
申屠的话给茫然无力的魏年的苍白世界里注入了一丝色彩,他茫然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些亮色。
“可以吗,申屠姐姐?”魏年哑声问到。
“可以的,你相信我,我可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山灵啊。现在我逐渐解开你的银丹护心,你学会试着掌控自己内心的情绪,忍住不要晕。熬过去,对于你以后很有好处,如果晕了再醒过来,会有心病的。”申屠温柔的对魏年说,那种小心呵护与母爱并无二致。
谁又不是看着魏年从小长到大的呢。
“好。”魏年点点头,只要还有报仇的可能,他就有信心应对心中的情绪,因为那毕竟算是有了个指望。
“嗯,好,那我解开第一个了。”申屠手指在魏年额头一点,一个银丹叶纹散作绿光消失。
与此同时,被压制的诸多情绪如流水般涌来。
“啊!”
“父亲!”
“年哥,要未雨绸缪啊。”
“小年,去我房间拿新衣服。”
“你辛苦一年了,七夕就要好好玩。”
……
脑子里,自己的哭嚎声,父亲和自己说话的声音瞬间充斥脑海,让他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的环境。
父亲的那一句句柔和的话语,现在听起来就像是烧红的碳一样,烙在自己心里,烙住了自己的大脑,那种痛苦与后悔正在一点一滴把自己绞得粉碎。
魏年此时被申屠抱在怀中,眼睛紧紧闭合,身体都绷得死死的,眉头也一直在扭曲,
回忆带来的痛苦后悔越发浓烈,浓烈得要正真搅碎魏年的心神,而这时两个银丹叶纹的加护亮起。
一丝丝清凉缓慢地注入魏年脑海,缓解了魏年那灼热得快要烧穿心神的懊悔,他也抓住了这丝清凉,拍在自己脑门上。
瞬间,魏年呼吸急促,眼珠疯狂转动,最后,睁开了眼。
两道银丹护心,强行把他从回忆的懊悔中拉了出来。
而对于申屠来说,解开第一道银丹叶纹到魏年睁开眼,只过了不到十二息的功夫。
魏年急促的呼吸好一会才慢慢放缓,他对背后的申屠说。
“可以,继续了,申屠姐姐。”
“好。”感觉到了少年渐渐出现的决心,申屠点点头,解开了第二个叶纹,情绪再次涌上。
头颅如同被泉水冲击一般,那种被压制住的悲伤的瞬间就淹没了自己。
魏年似乎掉入了昏暗的河水里,前后左右没有依靠,只看得见上方隐隐约约荡漾的水光。
他内心是知道的,自己需要往上游,但是肢体包括灵魂都告诉他。
“算了吧。”
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合着水压着耳朵带来的嗡嗡轰鸣声,那是自己在责骂自己。
”你说你要扛起责任,医治体弱多病的父亲,可是现在出现情况,你干了什么,你能做什么?”
“文道有天赋?未来可期?”
“真有天赋会十四岁都没感受到文气?”
“连玉叶都激活不了的天才?”
“算了吧。”
“废物。”
声声质问,疑问,拷打在魏年心里,若是别人问的,他还能做反驳,但是。
这是自己在问自己。
这些疑惑,质问,本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有人能解答么?有,但是那个人,不会是现在的魏年。
他确实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
废物。
所以魏年不知不觉间,自己都放弃了向光芒出伸出的手。
“对啊,自己就是废物,”
而这时额头上仅存的叶纹发出绿芒,一块浮板在魏年下坠的背后出现,轻轻抵住了他的后背,降缓他的下坠势头。
瞬间,原本要完全沉沦的魏年心里突然想起来了父亲的话。
“没办法呀年哥儿,当年真的太需要惊蛰了,只能委屈你了。”
“不急不急,年哥儿你还年轻,既然宋姑娘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她,好好读书,文道可期的。”
“年哥真乖,不愧是我养的儿子,就是懂事。”
父亲从来都没有怪过自己,他从最开始就心疼为酒馆东奔西跑的自己,父亲是那么骄傲地相信自己的!
魏年这个溺水的人,抓住了那一块浮板。
他心里一直拼命念着。
“父亲相信着我,宋姑娘相信我,我可以,我可以。”
最后他口中一直念着“我可以,我可以。”死死捏住那块浮板,人慢慢得,向上面光亮处游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离水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他整个人冲进了那道光。
睁开眼,魏年身体像是真的溺水一般,脸色瞬间苍白,瘫软下去,幸好仍然在申屠怀里,才没有摔倒。
申屠扶着他慢慢坐下,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时不时还因为喘急了而猛烈地咳嗽,似乎是第一次感觉到空气的甘甜。
申屠轻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她犹豫了,试着问。
“年小子,要不先解这两道吧,剩下一道等你适应了再解开?”
想说什么的魏年被咳嗽堵住了话口,但是他拼命摇头。
如果这是心病,那就得一鼓作气,再往后拖延只会病得愈来愈重。
忍住因为嗓子的不舒服的咳嗽,魏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这才让呼吸慢慢恢复得不那么急促。
缓了一段时间,魏年稳住了思绪,他再点点头,对申屠说。
“继续,申屠姐姐。”
申屠担心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是却也只说了句,“撑住啊,年小子。”便散去了他额头的最后一道银丹叶纹。
“嗯!”
叶纹全部散去,从一开始就压制到现在的各种极端情绪,愤怒、暴捩、仇恨、埋怨、悲苦等等等等情绪一起在心中爆发了出来。
魏年拼命闭上双眼,皱紧了眉头,咬牙捏拳,苦苦支撑才没让自己怒吼出来。
但是也仅仅只是没有怒吼出来而已,从自己内心生出来的情绪如附骨之蛆一般缠绕着自己的头脑,灵魂,如同一只巨大的鱼尾般,大力地扫了自己一下。
瞬间自己的意识就被打散了,再次醒来,眼前已经不是灵泉旁。
没有像第一次解开叶纹时的后悔折磨,没有像第二次的濒临溺死,他现在,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而石头的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浪花。
自己,在海里。
意识到这个的魏年来不及感慨大海的广阔无垠,只是连忙四处看。
前两次都是苦难,这次自己额头一道叶纹没有,不可能会风平浪静地渡过,这次没有叶纹帮自己,状况只可能最凶险。
而这时,魏年的双眼一模糊,视野再清晰时,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青衣,宋玦,宋姑娘。
她笑着对魏年说。
“这次,你要证明你的天赋,否则,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宋姑娘脸带笑意,但是却说出了寒气四溢的话语。
宋玦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这个“宋姑娘”,大概是自己的心中幻象。
但是就像她说的那样,要证明自己的天赋,否则,自己不配活着。
因为魏年自己心中的声音也在这么说着,这大概也算是个试炼吧。
自己的怀疑,自己的苦愁,自己的愤恨,全部倾倒于心海之中。
他们化作周围的浪涛,化作脚下的巨石,化作面前的宋姑娘,他们疑问着,质疑着,鄙夷着对自己说。
“证明你有天赋!”
“证明你有天赋!”
“证明你有天赋!”
“否则,死!”
面前宋姑娘依然笑着看着自己,手指微动,空中书空八笔,写出了一个字。
“定。”
字出,宋姑娘身后的波涛停住了,不是平静了下来,就是停住了,似乎是有人突然把它们画在了画卷里,这便是文道的,言令。
宋姑娘,或者说自己要自己证明的的天赋就是,能不能写出这个“定”字。
写得出,这关就能过。
写不出,那从今天开始,魏年就死了。
魏年抬手就开始写,不光是自己的内心情绪想知道,连自己都想知道。
我,到底有没有天赋?
点撇横折横竖横撇捺。
定!
后面风浪依旧,拼命击打在巨石上,撞出了层层浪花,也撞出了哗哗声响,那声音,似乎在嘲笑魏年。
“哈哈哈哈哈,好天赋!”
魏年低头不理会,继续书空写字。
点撇横折横竖横撇捺。
定!
“哈哈哈哈哈哈,好字!”
魏年低头继续书写。
浪花继续嘲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魏年越写越快,浪花也越拍越急。
越写越快,越写越多并没有给魏年带来了太多好处,反而让他的手越来越抖,最后写到一万个,抖的已经不知道算不算是写字了。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目光呆滞,只是口中念着。
“天赋,天赋,哈哈哈哈哈,狗屁的天赋!”
身前宋姑娘微笑看着他,身后浪花涛涛,但是都似乎是在鄙夷嘲笑,笑一个异想天开的癞蛤蟆。
正常文道,需要阅万卷书来勾连书中文气养自身,文气养身后才会和其中一些字呼应,最后言令信手而出。
言令的字,与人脾性,学识,喜好有极大关系,师徒所会言令不一样都是正常现象。
道术可以传承,佛咒可以传承,但是言令是传承不了的,他更贴近人的本质。
魏年这样逼着自己,文道还没入,就想学别人的言令的,等同于搭建空中楼阁。
逼疯了学不会,逼死了也学不会。
所以,魏年,死定了。
他茫然呆滞地坐在巨石上,背靠着动荡的海浪,看着宋姑娘,一句话都不说,就像另一块石头。
准确来说,他也没看宋姑娘,因为石头,怎么会有爱慕之情呢。
魏年可能就这样死了吧,宋玦看着面前呆滞的傻子,脸上的微笑都化为了讥讽的神色,她迈步就要走上去,将这个死去的行尸走肉踢进汹涌的大海里。
而这时,原本呆滞如石头的魏年,开始有了动作,他站起来,对着面前,弯腰洗淘着,端倒着,抽推着,盛倒着。
魏年是个普通人,他什么都不会。
除了酿酒。
他现在的动作,都是酿酒时候的动作。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现在目光仍然是呆滞的,但是只靠身体的记忆,他就在自发行动着。
清洗原料、浸泡、初蒸、焖水、复蒸、出甑摊凉、加曲培菌、加配糟、入池发酵、蒸馏。
从十岁开始,这步骤他进行了无数遍,而这进行无数遍的步骤连同蒸起的雾气一起,融入了他的血液里,他的皮肉里,他的骨髓里。
如同还在酒坊一样,他开始了酿酒的每一步步骤,如果说在空中写字是书空的话,魏年这个,叫做,酿虚。
酿酒在一步一步进行,原本要迈步的宋玦也停在原地看着他,嘴角还是鄙夷的微笑,但是眼中含着一些希冀。
最后,蒸馏出来,冷却,酒倒入了坛中,用干净泥沙封住口,坛子放入了酒窖的土坑中,魏年写了一块牌子挂上面。
“癸一。”
酿酒结束了,魏年动作结束了么?
没有,魏年把窖藏完成的“癸一”挖了出来,开封,擦净坛边泥沙,然后弯腰,用酒提打起一提。
喝了一口。
缓缓咽下,魏年闭上眼睛,似乎感受着酒气在身体的环绕。
再睁开眼,魏年眼神重新有了光,他柔和地看向宋玦,笑了。
“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魏年转身,看着滔天的巨浪,提手,书空。
没有写“定”字,那是宋姑娘的。
他写了一个。
“静。”
随着魏年一笔一划写完,滔天巨浪,停滞了,原本喧嚣的天地与沧海,安静得如同死去。
抬头看着那本来嚣张扑向自己的巨浪,魏年笑得从未如此开心,他高声问。
“天赋如何?”
后面宋玦眼中激动,欣喜,溢于言表,点头肯定到。
“这才对嘛!”
话毕,沧海,巨石,宋姑娘皆如雾气般碎裂。
魏年睁开眼睛,右手食指上的“垂袅”二字发出了格外灿烂的光芒,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笼罩在魏年的身上。
他起身,看向站在旁边的申屠,目光生辉。
“可以了,申屠姐姐。”
徐三和李林秋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刚刚看少年挣扎的样子,他们实在是太不忍心,但是如果他没能熬过这个情绪的冲击,那他以后是会落下心病的。
这个熬的过程就相当于锤炼心性,在场的人谁都帮不了他。
但是徐三发现了不对劲,金光绕身,如浴晨光,这是?
文道,初入山脚?!!
申屠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把魏年转朝自己。
晨光金风皆已收入了体内,哪怕半张脸被染的血红,少年的眸子依然清亮。
只是那眼眶一直不停的往下落泪,其他的什么情绪都能压制下,悲伤最难压制。
“申屠姐姐,我没有父亲了,我没有家了。”十四岁的少年半天才张了张口,说出了这句让人心疼的话,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也是魏年的生日,而就在今天,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初入文道的喜悦,盖不住家破人亡的悲伤。
申屠把他抱怀里,柔声安抚他,“没事,这不是还有姐姐的吗,你看,年小子你天赋很好的。我会慢慢教,你会变得越来越强。最后,去为你的朋友报仇,把你母亲从罪神那救回来的。”
魏年紧紧搂住面前的红衣女子,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申屠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尽情的哭。
魏年的确有天赋,他能救回母亲,他能为挚友报仇了。
他觉得,自己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