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护士从病房里出来,钱小四和佘紫兰悄悄的溜进病房。钱小四来到病床前死死的盯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晓龙,自言自语的道:“大哥,只要你还有口气,你名下的一切就还是你的——”钱小四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慢悠悠地凿着病房里死寂的空气,每个字都透着蚀骨的阴狠,“可万一……你要是醒不过来呢?”
佘紫兰被这话刺得打了个冷颤,慌忙推他一把,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小四,你要干什么?我们虽说不是好人,可有些事……是底线!”
“底线?”钱小四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浓重的血腥味,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用力得像要捏碎骨头,“这些年我们除了没亲手拧断谁的脖子,哪样缺德事没干过?大嫂倒是说说,他要是永远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把他的房子、公司、存款……连他这条命换来的一切,全揽过来了?”
佘紫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能得到什么?”
“我?”钱小四猛地搂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另一只手毫不顾忌地顺着她的衣襟往里钻,带着酒气的贪婪喷在她颈窝,烫得人发慌,“我不要他的东西,等你坐稳了位置,给我在公司谋个副总就行。当然——”他的手猛地收紧,捏得她闷哼一声,“总得有人替他‘疼’你吧?他这些年左拥右抱,早就空了,哪比得上我?”
佘紫兰的反抗越来越弱,最后只剩象征性的推搡,指尖划过他的手臂时,甚至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勾连。两人就在李晓龙的病床前,当着这具尚有呼吸的躯体,做着最不堪入目的勾当。良久,佘紫兰拢了拢凌乱的衣领,眼神里已没了半分犹豫,只剩精明的算计:“事情要慢慢谋划,对外得装得像模像样,尤其是在他那群老部下面前,别露了破绽。”
“放心!”钱小四舔着嘴角的笑,眼里的欲望还没褪尽,指腹在她脸颊上暧昧地划着,像在打量一件囊中之物,“只要能跟大嫂快活,我什么都听你的。”
“嗯,回公司了。”佘紫兰瞬间切换回倨傲的姿态,语气冷得像对下属发号施令,仿佛刚才的放荡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再瞥病床一眼。
病房门“咔哒”关上的瞬间,李晓龙的肺像被滚烫的岩浆灌满,随时要炸开。眼中的恨意与杀意交织成浓稠的墨紫色,整个人像尊从地狱爬回来的杀神,意识在胸腔里疯狂嘶吼——这对狗男女!连他最后一点尊严都要啃噬得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白大褂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掩不住她身上的局促与不安。她走到病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李晓龙,眼泪“吧嗒”掉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几乎要灼穿皮肤。
“晓龙,你还记得我吗?”是张倩儿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像被揉皱的纸,“我一直以为你八面玲珑,有个体贴的老婆,一群能交心的兄弟……刚才我在门外都看见了,听见了……他们对你哪有半分真心?你怎么这么傻,没早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蓝色的口罩,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慢慢摘下口罩,露出张梨花带雨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上学时你多喜欢数学啊,抱着华罗庚的书不肯放,说要当最厉害的数学家……体育课打篮球时,你跳起来扣篮,阳光落在你发梢上,金闪闪的,我们都在操场边偷偷看你,给你加油,心都跟着你跳……”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你给我讲最难的函数题,讲得满头大汗;一起去看老电影,你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自己冻得直搓手;我们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分手……你是不是都忘了?”她替他理了理被角,指尖颤抖着,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我先去忙了,等我下班再来看你。晓龙,你一定要醒过来啊,醒过来看看……谁才是真心对你的。”
门轻轻关上,带起一阵微风,拂过李晓龙的脸颊。他的意识陷入混沌,倩儿……他的老婆为什么是佘紫兰?想回忆,头却像被重锤砸中,疼得他眼前发黑,无数碎片在脑海里冲撞,却拼不成完整的画面。倦意像潮水般涌来,他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仪器鸣叫声将他惊醒,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病人血氧骤降!心跳停了!准备除颤!”医生的吼声刺破夜空,带着焦灼的慌乱。“下午值班的护士是谁?”
“王主任,是我,下午一切正常!”一个女声慌忙应答。
“今晚盯紧点,每半小时测一次体征,明天安排全面会诊。家属呢?”
“家属不在,说是……公司有急事走不开。”
“赶快联系家属,让他们马上过来。”
黑暗中,李晓龙的意识漂浮着,像片无根的叶子。梦里,他变成十几个分身,穿着不同的衣服,说着不同的话,从四面八方扑来,每张脸都带着他的轮廓,却又面目全非:“我才是李晓龙!”他们像野兽般撕咬他的身体,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碎成了粉末,一片片飘向深渊。想嘶吼,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食,像溺水者般无助,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一股神秘力量将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猛地抛向光明。
再次清醒时,他听见医生松了口气:“暂时稳住了。”人们散去后,病房里重归寂静,他在心里冷笑——为什么要救我?被这群豺狼啃噬着活着,不如死得体面,至少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声音响起,带着虚伪的热络:“哟,还活着呢?”
是钱小四。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嘴角挂着刻意堆起的笑,眼里的贪婪却像毒蛇的信子,一吐一吐地,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人,仿佛在估量一块尚有利用价值的肥肉,盘算着如何啃得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