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11章 共犯的船要出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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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命令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琅川港最阴暗的角落里掀起滔天巨浪。

阿獠,这个跟了江令潮十年、沉默寡言如影子的男人,眼中第一次燃起灼人的烈焰。

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深深一躬,转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不过一夜之间,那些散落在码头、赌场、妓馆,早已被世人遗忘的“赤潮”旧部,如从腐烂泥土中钻出的鬼魅,一个个重新聚集。

他们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瞎了眼睛,更多的人身上带着抹不去的风霜与颓唐,但当他们看到那面在风中飘摇的残破赤色令旗时,浑浊的眼中齐齐迸射出狼一般的凶光。

最终,阿獠带回了七艘东拼西凑、几乎能下水的破船,以及三百零七个衣衫褴褛、却杀气腾腾的旧兵。

这就是三年前横行七海、令闻者丧胆的“赤潮”,如今仅剩的骨血。

江令潮站在当铺的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她迎着腥咸的海风,俯瞰着整个琅川港,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经营了三年的“义海当”那块金字招牌上。

那“义商”二字,是她亲手所书,也是她三年来最大的伪装与讽刺。

“小满,”她头也不回地唤道。

一个瘦弱的少年从她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应着:“掌柜的?”

“去,把那块‘义商匾’给我摘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小满浑身一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掌柜的,您……咱们不干了?这铺子可是咱们的根啊!”

江令潮缓缓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不干了?”她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压抑了三年的锋芒,“干更大的。”

当夜,义海当铺内灯火通明。

江令潮亲手将三年来所有的账本、偷偷绘制的最新海图、以及那枚代表着赤潮最高权力的铜制鱼符,尽数装入一只沉重的楠木箱中。

她做完这一切,却唯独留下了一盏通体鲜红的灯笼,就那么静静地,与谢雁廷那个从未离过柜台的白玉药罐并排放在了一起。

两件物品,一件代表着她蛰伏的过去,一件代表着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此刻在空旷的当铺里,竟像是一场无声祭奠的祭品。

江令潮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柜台,低语如梦呓,却又字字清晰如刀刻:“当铺,关门了。”她顿了顿,抬眼望向门外漆黑如墨的大海,眼中燃起两簇火焰,“赤潮……开港。”

第二日清晨,谢雁廷如约而至。

他推开虚掩的店门,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空旷。

所有的货物、柜架,都已消失无踪,唯有柜台正中,那盏刺目的红灯笼与那只熟悉的白玉药罐,孤零零地并立着。

他脚步微顿,目光扫过那诡异的陈设,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未曾流露。

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下显得愈发病弱。

他走到柜台前,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只药罐,缓缓打开,从中倒出的却不是往日的药丸,而是一粒通体漆黑、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滚圆珠子。

珠子表面刻着细密繁复的纹路,隐隐透着一丝危险的金属光泽——这哪里是什么丹药,分明是一枚威力惊人的微型火雷!

“沈砚已经快马加鞭,向兵部递上了奏报。”他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荡的店铺里,“罪名是‘勾结钦犯,图谋作乱’。最多三日,围剿你的大军就会抵达琅川港。”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后传来,江令潮斜倚着门框,双臂环胸,神情冷漠地看着他:“所以?”

谢雁廷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病气和倦意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鹰:“所以,你需要一艘永远不会沉的船,和一个能替你在朝堂之上说话的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手,在自己脸侧轻轻一抹。

那张苍白病弱的“人皮”,竟如同一层薄纸般被他撕了下来,露出了底下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

那是一张何等英俊而又冷酷的脸!

轮廓分明如刀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眼睛深邃如渊,再无半分病气,只剩下足以冻结灵魂的冷峻与威严。

江令潮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名字从她齿缝间挤出:“内阁首辅……谢雁廷?”

他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淡漠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现在,你该叫我‘谢帅’了。”

江令潮心头巨震,但三年的蛰伏早已将她锤炼得心如铁石。

她迅速压下震惊,冷笑一声:“谢帅?你费尽心机救我,究竟是为了权,还是为了利?或者……”她的目光变得极具侵略性,“为了我?”

谢雁廷缓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最终,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得仿佛带着磁性:“为你在鬼哭礁被万箭围攻的那一夜,宁死不降的背影。也为你在我的当铺里,明知药里可能有毒,还敢一口饮尽的胆子。”

他的手指,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轻轻抚上她颈侧一道早已淡去的旧疤。

那是在鬼哭礁留下来的箭伤。

“这道疤,”他声音更沉,“我梦了整整三年。江令潮,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江令潮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那股独属于强者的气息和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但下一秒,她却反手如电,精准地扣住了他探向自己颈侧的手腕,指尖死死压在他的脉门上。

“疯子,”她抬起眼,眸中战意与火焰交织,“才配当我的船长。”她话锋一转,扣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但我江令潮只信一件事——船,必须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三日后,琅川港外海。

七艘破旧的战船如同一群苍老的孤狼,在晨曦的薄雾中集结。

而在它们面前,一艘庞然巨物正静静地停泊着。

那是一艘通体漆黑的巨舰,船身线条流畅而狰狞,巨大的主桅上,悬挂着一面没有任何图案的赤色巨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这艘船的形制,竟是分毫不差地复刻了当年威震七海的赤潮王舰!

谢雁廷站在那艘巨舰的甲板上,亲手将一面崭新的赤色令旗递到江令潮面前。

“此舰无名,等你来赐。”

江令潮接过令旗,转身立于船首。

她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胸中那股被压抑了三年的狂潮,终于彻底爆发。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声音清越,响彻海天:“从今日起,它叫‘共犯号’——船上载的,不是海匪,而是这大周朝廷不敢承认的真相!”

“共犯号!共犯号!”

身后,三百旧兵,七艘破船,齐声怒吼,声浪震得海面都泛起圈圈涟漪。

岸上,沈砚带着一队官兵遥遥望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如猪肝。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竟成了对方扬帆起航的背景板!

他正要下令强攻,却见谢雁廷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岸边,对他身侧一名不起眼的密探冷冷下令:“放信鹰,即刻传报兵部——赤潮余孽已被尽数歼灭,首级,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

夜幕降临,共犯号斩开万顷碧波,向着深海航行。

江令潮独坐在船长室中,手中翻阅着一本谢雁廷离去前留下的密册。

密册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海获名单”四个大字。

这正是三年前导致赤潮覆灭的那份朝廷缴获名单!

她一页页翻过,上面记录着无数与海商有染的官员富贾,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血雨腥风。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被浓墨重重涂去的姓氏时,目光陡然凝固。

那个被涂去的“谢”字之下,用极细的笔触,隐约还能辨认出四个小字——谢氏宗族。

“砰!”

她猛然合上密册,胸口剧烈起伏。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豁然起身,冲出船舱,一眼便看到谢雁廷正独自立于甲板之上,仰望着漫天星辰。

海风卷起他的衣角,他的声音极轻,仿佛在对星空低语,又像是在对她说:“我父兄之死,罪名便是私通海商。而今日皇帝要清剿的‘海获’,不过是在重演当年的旧事罢了。”

江令潮的脚步定在了他身后三步远处。

海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所以你等我三年,布局三年,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为了……掀了这天?”

谢雁廷缓缓侧过首,深渊般的眸子里,燃起一簇足以燎天的火焰。

“现在,”他凝视着她,“你还要问,这艘船,该由谁来掌舵吗?”

江令潮没有回答。

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他身边,最终与他并肩而立。

两人一同望向前方那片无尽的漆黑海面——那里,有他们即将亲手烧出的,第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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