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9章 病夫的药罐会咬人
换源:


       指尖的冰凉,顺着铜牌的刻痕,一直刺入江令潮的心底。

那枚象征着赤潮军魂的“忠”字铜牌,此刻在她掌心却像一块烙铁。

她彻夜未眠,反复摩挲着这枚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旧物,直到指尖在铜锈深处,触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记忆的滞涩感。

那不是岁月留下的磨损,而是人为补刻的划痕!

江令潮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取来一碗高浓度的海盐水,将铜牌沉入其中。

随着时间流逝,斑驳的铜绿缓缓褪去,在“忠”字背后,一圈模糊的底纹渐渐浮现——那是一条蟠龙衔珠的半枚印迹!

是内廷御赐密档的封印!

她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这牌子……被朝廷动过手脚!”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脑海,谢雁廷昨夜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再次回响耳边——“有些名字,不该被记住”。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天灵盖。

她猛地起身,一把推开窗户。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长街寂静,唯有街角那家药铺门前,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雁廷一袭白衣,手中捧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青瓷药罐,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昨夜的屋檐,像一尊苍白而固执的影子。

天光大亮,当铺开张。

江令潮一反往日的慵懒,亲自用抹布细细擦拭着每一寸柜台,眼神锐利如鹰。

她从后院的箱底翻出几件尘封的旧物,郑重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柄只剩半截的断刃,一副甲片剥落的残甲,还有一面鼓面被利器划破的战鼓。

这些,都是当年赤潮军的遗物。

“小满,”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传话出去,从今天起,凡是拿着赤潮旧物来当的,无论品相,一律在原价上,加价三成。”

小满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脆生生地应下。

消息一出,整个琅川港的街坊都议论纷纷,有人说江掌柜发了疯,也有人说她是在用银子,祭奠那片葬身鱼腹的亡魂。

流言蜚语传了一上午,直到午时,一个身影佝偻的老渔夫,颤巍巍地走进了当铺。

他枯瘦的手中,捧着半截焦黑的旗杆,上面还缠着几缕早已褪色发白的红绸。

“掌柜的,”老人声音嘶哑,眼神躲闪,“这是……前些年在鬼哭礁那边,从网里捞上来的。”他压低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岸上的人都说,三年前那夜沉的不是官船,是你们的‘赤潮令’。”

江令潮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半截旗杆,入手沉重。

指尖顺着焦黑的木纹缓缓滑下,在内侧一道不起眼的凹槽里,触到了一个清晰的刻痕。

一个“谢”字。

那笔锋,那力道,与铜牌上蟠龙印记旁的细微划痕,如出一辙!

她心头巨震,翻江倒海,面上却只化为一抹淡然。

她没有多问一句,直接让小满取了三倍的银钱递给老渔夫,客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阿獠。”她转身,声音冷如冰霜。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跟上他,看他去哪,见了谁。”

阿獠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带回来的,却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息。

那老渔夫刚走出两条街,就被几个青鳞帮的混混客气地“请”上了一辆马车。

可马车行至城外密林,却被一伙蒙面人截杀。

阿獠从刺客身上抢回了一截被撕破的衣角布条,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难以察觉的暗记——“沈”。

沈砚!那个如今在朝中风头正劲,处处与谢雁廷作对的兵部侍郎!

“怕旧部认出令旗,所以杀人灭口?”江令潮捏着那截布条,发出一声冷笑。

沈砚当年也是赤潮军的旧部,这招倒是狠绝。

但,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她回到内堂,将那半截断旗与当铺里尘封的账本并列。

账本的角落,记录着她这些年暗中搜集的每一条关于三年前那场海难的线索。

她取出一张陈旧的海图,按照经纬度,将老渔夫所说的“鬼哭礁”与那个“谢”字出现的位置进行推演。

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在眼前——那个坐标,与三年前谢雁廷初任江南督察使时,向朝廷奏报的那场“剿匪大捷”的沉船地点,完全重合!

那场所谓的“大捷”,便是赤潮覆灭的开始。

而奏报之人,正是谢雁廷!

江令潮缓缓眯起双眼,眸中寒光闪烁:“他早就在查我?还是……他一直在等我,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当夜,更深露重。

谢雁廷再度登门,熟悉的咳嗽声打破了后院的寂静。

他将一方新写的药方递过来,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江掌柜近日劳心费神,我特意去太医署为你求了这副安神汤。”

江令潮接过药方,目光扫过上面的药材,最终定格在最后一味——龙骨粉。

此物,专指由深海沉船中亡故之人的尸骨,经特殊手法炼制而成,药性极阴。

而整个大渊王朝,唯一能产出此物的,只有三年前赤潮覆灭的那片禁忌海域!

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面上却绽开一抹妖异的笑容:“谢大人真是体贴入微,倒让我忍不住疑心——您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夜夜梦见了那场滔天海火?”

谢雁廷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病气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直刺她的心底。

“梦里有血,”他一字一顿,“也有你。”

话音未落,他忽然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随着他的动作,宽大的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他苍白的手腕。

那里,一抹暗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赤潮令的残片!与她那枚铜牌材质相同,上面刻着军令的另一半!

他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致命的蛊惑:“江令潮,你说,若有朝一日令旗重立,这天下,该由谁来执掌?”

江令潮眼中杀意暴涨,反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她死死盯着他,声音淬着冰:“能执掌令旗的人,得先过得了鬼门礁,躲得过朝廷的眼线,还得……骗得过身边这个最会演戏的‘病夫’。”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一个步步为营,一个锋芒毕露,谁也不肯先松开手。

就在这时——

“掌柜的!不好了!药房!药房烧起来了!”小满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对峙的死寂。

后院药房的方向,火光冲天!

江令潮脸色一变,顾不上谢雁廷,猛地甩开他的手,闪身冲入火场。

她扑向那个熟悉的青瓷药罐,那是谢雁廷每次送药用的罐子。

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但她还是死死抱住滚烫的药罐,冲了出来。

踉跄着跌在院中,她却发现药罐的重量不对。

她用力一震,罐底的夹层应声裂开,一卷被油布包裹的微缩海图掉了出来。

展开海图,上面赫然标注着七处极为隐秘的海上锚地,是连赤潮军都未曾发现过的航线。

其中三处,用朱砂标红,旁边写着一个小小的“谢”字。

这不是灭口,这是引路!

江令潮猛然醒悟,豁然转身,望向院墙。

月光下,谢雁廷立于墙头,白衣沾染了些许烟尘,嘴角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完美的剧目。

“我说过,有些名字,只有当我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才能看见。”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与江令潮那块一模一样的“忠”字铜牌。

他看着她,缓缓将那枚铜牌投入脚下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你要查的旧部,不在琅川,他们都在海上。”他的声音穿过烈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而我要你去的,也不只是寻人那么简单。”

江令潮死死握紧手中的微缩海图,滚烫的羊皮纸烙印着掌心的纹路。

火焰映照在她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风暴。

她终于看清了。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棋局,她从来都不是执子之人,而是被对手精心喂养,准备在最后一刻出鞘的利刃。

可他忘了,最锋利的刀,饮血之后,第一个要斩断的,就是握着它的手。

夜风吹过,卷起灰烬。

江令潮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波澜。

这场游戏,从此刻起,规则要由她来定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