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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被白世镜凌厉的目光和骤然腾起的杀气吓得连连后退,脚下碎石滑动,险些跌倒。他脸色煞白,双手胡乱摆动,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我不是……小僧只是少林寺中小和尚……小僧自己也不知近几日身上为何会有这寒气,它时有时无,发作起来便痛楚难当,但绝无害人之心啊!方才见这位大爷重伤倒地,气息微弱,只想着救人要紧,才……”
他体内残存的寒气似乎因情绪激动再次翻涌,嘴唇瞬间变得青紫,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痛苦的模样丝毫不似作伪。
阿朱见状,眉头紧蹙,急声道:“白大哥,他这症状不假,确是身中寒毒之兆!而且似乎比乔大爷发作时更显阴寒!”
白世镜眼神微眯,寒芒不减反增,他并未收回逼视虚竹的目光,声音冷得像冰:“症状可真,来历却未必!天下奇功异毒繁多,焉知这不是苦肉计,或是更高明的伪装?他出现得太过巧合,偏偏在你我找到乔兄弟之时,偏偏身负同源异种之寒力!”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虽不动如山,却自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笼罩向虚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说!是谁派你来的?那群蒙面人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刻意接近乔帮主,究竟意欲何为?!”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得虚竹头晕眼花,百口莫辩,只剩下满心的惶恐与委屈。
乔峰强忍着重伤和寒毒噬体的剧痛,目光在虚竹痛苦颤抖的身体和白世镜斩钉截铁的质疑间扫过。
他虽身受重伤,但观察力仍在。虚竹的惊慌与痛苦浑然天成,绝非寻常细作所能伪装,尤其是那双清澈却充满恐惧的眼睛,让他想起杏子林中那些不明真相便对他口诛笔伐的“正派人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气血,沉声道:“白兄,且慢动手。”
白世镜立刻转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急切与维护:“乔兄弟,你此刻重伤在身,万不可有丝毫心软!江湖险恶,奸人无所不用其极!”
乔峰微微摇头,声音虽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断:“此人若真欲对我不利,方才我运功抗毒、全然不备之时,便是最佳时机。但他……只是试图用草药为我止血。”
他看了一眼虚竹那笨拙惊慌的样子,续道,“更何况,他自身寒毒反噬之苦,做不得假。或许…他亦是遭人利用的棋子,甚或…是同遭暗算之人。”
白世镜面色变幻,似在权衡,最终缓缓收敛了部分杀气,但目光中的审视却未褪去,他沉声道:
“乔兄弟所言,不无道理。是白某见你重伤,心急如焚,虑事不周了。”他话锋一转,依旧带着深深的戒备,
“但即便如此,他身份可疑,身负异状,绝不可不防。当下首要之事,是尽快为你疗伤逼毒!”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阿朱的强烈认同:“白大哥说得对!乔大爷,您的伤一刻也不能再拖了!”
乔峰点头,深知自身情况已恶劣至极,不再坚持,只是对虚竹道:“小师父,你且过来。”
虚竹战战兢兢,犹豫地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白世镜,还是挪步过去。
乔峰运起一丝残力,猛地抓住虚竹手腕。虚竹惊叫一声,只觉一股灼热刚猛却又后劲不足的真气探入自己经脉,瞬间引发他体内寒毒激烈反抗,冷热交锋,让他痛苦得几乎蜷缩起来。
片刻,乔峰松开手,脸色更加苍白,却对白世镜和阿朱肯定道:“他体内寒毒盘踞之深,远胜于我,且与我所中之毒同根同源,只是…似乎更为原始狂躁。他绝非发出那阴寒掌力之人,恐怕…是另一个受害者。”
这个判断,暂时洗脱了虚竹最大的嫌疑。
白世镜面色稍霁,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瓷瓶:“乔兄弟所言极是!是我太过紧张你的安危,以致急躁了。这是我最新秘制的‘玉露丸’,于压制寒毒、固本培元略有奇效,你快服下,或可缓解一二,支撑我们赶到安全之处。”他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药丸,急切地递到乔峰唇边,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乔峰心中暖流再次涌动,毫不迟疑地张口吞下药丸,感激地看了白世镜一眼。“白兄,如此灵药……”
“兄弟之间,何须多言!”白世镜一摆手,“但此丹只能暂缓一时,必须尽快寻一安全之处彻底逼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喝之声和密集脚步声,火把光芒在树林间闪烁。
“是戒律院的人!还有其他门派高手!”乔峰虎目一凝,挣扎欲起,“你们快走!我挡住他们!”
“不行!”阿朱急道,“你的伤还没好!”
白世镜眼神急速闪烁,猛地看向虚竹:“小师父!这附近可有极其隐蔽的藏身之处?快想想!”
虚竹被吓傻了,下意识指向山崖底部一片浓密藤蔓:“那、那里有个石缝,被藤蔓遮死了,我小时候发现的,从没敢进去过……”
“就是那里!”白世镜当机立断,一把架起乔峰,“乔帮主,存留有用之身,方有雪耻之日!阿朱,带上小师父,跟上!”
身后追兵呼声渐近。四人扑向藤蔓,白世镜扯开藤蔓,露出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狭窄石缝,里面漆黑一片,涌出冰冷空气。
“进去!快!”白世镜低喝,率先扶着乔峰踏入黑暗。阿朱拉着瑟瑟发抖的虚竹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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