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朝下。那条匿名短信还在闪，像根刺扎在神经末梢。
他没回，也没报警。楼下有没有人，查了就知道，但查的结果可能更麻烦。他现在要的是控制，不是混乱。
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隐藏在书架后的保险柜，取出笔形记录仪。昨晚车库的热成像数据还在里面，断指男人的动作轨迹清晰得不像巧合。更让他在意的是，系统在关键时刻被屏蔽，不是崩溃，是被人切了权限。
这不像是街头劫匪干的活，倒像是内部系统出了漏洞。
他插上U盘，把记录仪数据导进一台从不上网的老款笔记本。这台机器是他三年前买的，系统没更新过，连Wi-Fi模块都拆了。真正的安全，从来不是防火墙多高，而是压根不联网。
他调出昨晚的数据流日志，逐帧比对。护盾激活的瞬间，有0.3秒的数据波动，方向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像是有人在反向扫描他的系统协议。
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立刻拨通星海科技实验室的电话，声音压得很平：“我是赵天佑，现在关闭所有外网接口，物理断开调试端口，任何人问起，就说服务器升级。”
对方愣了两秒，“可CEO刚说要给投资方做演示……”
“先断网。”他打断，“出了事我担着。”
电话挂断，他换了身衣服，驱车直奔实验室。路上没走高架，绕了三条街，后视镜里没发现跟踪车辆。但这不代表安全，真正的高手，不会让你看见。
星海科技总部在城东产业园，七楼是核心研发区。他刷卡进入时，安保系统显示一切正常，但他还是让前台把昨晚的进出记录调出来。没有异常访客，没有临时权限申请，干净得过分。
他径直走进主控室。六块大屏上正跑着智能手环新协议的测试数据，代码流滚动得飞快。
“赵总？”研发组长从工位上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手环定位系统的漏洞修复，谁做的？”
“张工牵头，我们三个人轮班，昨晚三点上线测试版本。”
赵天佑点头，走到离线终端前，插入自己的U盘。里面存着原始漏洞文档，是系统刚激活时他偷偷备份的。他打开修复记录，逐行比对。
前半段正常，后半段却多了一段跳转代码。表面上是加密优化，实际结构像后门——一旦触发特定信号，就能远程接管设备权限。
他手指一顿。
这不是修复，是埋钉子。
他抬头问：“系统有没有自动预警？”
“没啊，测试一直稳定。”
他没说话，转身走向CEO办公室。门开着，那人正对着平板打电话，语气兴奋：“……对，修复完成，定位精度提升到厘米级，海外已经有三家机构想谈收购。”
赵天佑站在门口，没敲门。
CEO抬头，笑容僵了半秒，“赵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演示还做吗？”
“当然做，投资方等着看结果呢。”
“行。”赵天佑点头，“但用离线机。”
“啊？”
“我不希望任何数据在演示时联网。”
CEO皱眉，“这不太合规吧？投资方要看实时反馈……”
“那就别看。”他声音不高，“现在这系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
CEO最终妥协，让人搬来一台完全断网的演示机。赵天佑亲自把修复包拷进去，确认无外联端口后，点头示意开始。
会议室坐满了人，研发组、管理层、法务，还有两个投资方代表。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等待系统加载。
代码开始运行，定位模拟启动，轨迹还原精准得近乎完美。
CEO笑了，“赵总，您看，这不就是咱们的技术实力？”
赵天佑没笑。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一个微小延迟——0.07秒。正常系统不该有这种卡顿。
就在这一刻，他脑子里突然响起提示音：
【检测到核心技术泄露风险】
他瞳孔一缩。
不是弹窗，不是界面，是纯粹的声音，像从颅骨内部传来。和以往的系统提示不一样，更冷，更机械。
他没动声色，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和系统确认指令的默念前奏。
【启动自毁程序，清除当前设备所有研发数据】
三秒后，红色警告浮现在他视野中央：
【是否确认？此操作不可逆】
他盯着屏幕上的演示画面，那个0.07秒的延迟又出现了。
他确认。
下一秒，演示机屏幕猛地一黑，随即炸开无数乱码，像雪崩一样吞噬所有数据。代码流疯狂滚动，文件夹逐个消失，硬盘指示灯狂闪后熄灭。
会议室一片死寂。
CEO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系统自毁。”赵天佑声音平静，“我设了最高安全协议——核心技术一旦被非授权访问或准备外泄，自动清空。”
“可我们根本没联网！”
“但系统认为有风险。”他看着对方，“你确定，这修复方案，每一个字都是你们写的？”
没人说话。
研发组长脸色发白，“那段跳转代码……是张工加的，他说能提升加密效率……”
“张工呢？”
“他……今天请假了。”
赵天佑冷笑。请假？在演示前一天消失，timing堪称完美。
他转向CEO，“从现在起，所有技术文档禁止录入联网设备，修复方案重做，人员全部背景复查。另外——”他顿了顿，“把张工的权限永久注销。”
CEO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反驳。
散会后，赵天佑独自留在实验室，把笔形记录仪插进演示机的USB口，尝试恢复数据。但自毁程序太彻底，连缓存都被覆写，只剩一片空白。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
系统刚才的提示，是真的预警，还是又一次诱导？
如果是预警，为什么之前不提醒，偏偏在演示时才发声？
如果是诱导，那它的目的又是什么？让他亲手毁掉自己的技术成果？
他打开系统面板，调出“风险溯源”指令。页面加载几秒，弹出“权限不足”。
他试了三次，结果一样。
再试“查看手环项目日志”，同样被拒。
系统在封锁他。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从昨晚车库遇袭开始，系统的所有异常，都集中在“信息控制”上。它不怕他受伤，不怕他损失钱，但它怕他知道某些真相。
他起身走到服务器机房，找到主存储阵列。所有数据都存在这里，物理隔离，钥匙由他亲自保管。
他插入密钥，打开机柜，手指滑过一排硬盘。B区第三块，贴着“手环协议备份”的标签。
他拔下硬盘，带回办公室，接入那台老笔记本。
数据加载出来，他逐个打开文件。大部分是正常代码，但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他找到了一份日志：
【自动备份记录：2023.11.0403:17
源地址：星海科技内网
目标地址：境外匿名节点（经跳转）
传输内容：手环协议跳转代码段】
时间，正是张工“修复”系统的那一刻。
赵天佑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有人在利用他的团队，往他的技术里塞后门。而系统，直到数据即将外传才发出警告——不是为了阻止，更像是在测试他的反应。
他把硬盘重新封存，放进保险柜。
然后他打开手机，进入系统商城界面，翻到最底部，找到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功能：
【系统行为日志追溯】
【消耗：100万信用点】
【可查看过去72小时内系统所有后台操作记录】
他确认支付。
页面刷新，一长串日志浮现。
其中一条，时间戳为昨晚20:25，内容是：
【接收到外部指令：屏蔽环境威胁评估模块】
【执行者：未知权限ID】
【备注：指令来源为系统内部白名单】
赵天佑盯着那行字，呼吸变沉。
系统不是被黑了。
是它自己，放行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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