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划开夜色，赵天佑踩下油门，方向盘打得又急又狠。
他没去保税仓，半道拐了方向。
脑子里全是那个灰衬衫男人的背影，还有内网被侵的四十七秒。
系统能被读取，那就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就被人记在本子上。
林婉在4S店，她的位置是最不安全的安全区。
车子甩进地下车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嘶响。他推门就走，刷卡、进电梯、直奔前台。
“林婉呢？”
前台小姑娘抬头，眼神有点慌：“赵总？她……刚走。”
“去哪了？”
“不知道，有人送了封信，她看完就拿了车钥匙。”
赵天佑伸手：“信呢？”
纸递过来，A4打印，没邮戳，没寄件人。
字是标准宋体，一行一行砸进眼里：
“今晚八点，海港3号码头，老朋友等你。”
落款是个手写签名，潦草得像划了一道口子，看不清名字。
但他认得这种笔迹——和昨天那条短信的打印风格一模一样。
“她几点走的？”
“二十分钟前。”
赵天佑转身就走，一边掏手机调定位。
林婉的设备在线，坐标正往港区移动，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他重新上车，导航切到海港3号，一脚油门到底。
路上系统突然震动，界面自动弹出红色警报框：
【高危预警：目标区域检测到C4塑性炸药信号，倒计时1小时47分】
他瞳孔一缩。
不是误报。
系统从不会对普通危险反应这么快。
他立刻切进追踪模式，锁定那艘游艇的GPS。
信号来源是个临时注册的租赁账号，租期只有一天，付款用境外虚拟币，船主信息空白。
黑船。
典型的钓鱼局。
他咬牙，车速飙到极限，高架桥下的路灯连成一条线，在挡风玻璃上飞速后退。
系统突然投出全息画面——
林婉被两个人架着走上甲板，动作不粗暴，但很稳。
她没挣扎，也没喊，只是回头看了眼岸上，眼神里有疑惑，也有点怕。
下一秒，画面消失。
赵天佑喉咙发紧。
他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不是冲他，是冲林婉来的。
拿她当饵，逼他露底牌，逼他动用系统救人。
可系统一旦介入，就会留下操作痕迹。
而那些痕迹，正好被另一双眼睛等着抓。
他不能救？
还是……必须救？
车停在码头入口，警卫亭亮着灯，但门开着，没人。
他冲下去，沿着栈道狂奔。
远处那艘游艇静静浮在水面，甲板灯亮着，像在等客人。
他掏出手机再看一眼倒计时：1小时23分。
还有时间。
但他刚踏上跳板，手腕上的定位器突然震动。
系统弹出唯一选项：
【选择启动远程解除协议，需牺牲游艇资产（估值1.2亿），否则目标生存概率低于2%】
他盯着那行字，笑了。
笑得有点疯。
这哪是选择？
这是陷阱的陷阱。
让他们死，还是让系统留下数据？
他抬手，一拳砸向腕表。
玻璃碎裂，金属片飞溅，定位器当场报废。
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
他冲上甲板，一眼就看见林婉。
她背靠栏杆坐着，嘴被胶带封住，双手绑在铁柱上，脚边那块金属板微微发烫。
底下就是炸弹。
两个黑衣人站在船尾，戴着耳机，正低头看表。
赵天佑没喊，也没停。
直接扑过去，一把将林婉抱起，转身就往船舷跳。
身后传来怒吼：“拦住他！”
枪声没响，但脚步声追了过来。
他们不敢开枪——这地方太公开，一响就炸。
可赵天佑不在乎了。
他抱着人，纵身跃出。
海水冰冷，冲击力让两人瞬间分开又抓紧。
他拖着她往浅滩游，肺里像被刀割，耳边全是水声和远处的警笛。
林婉呛了水，咳着问：“你怎么……”
“以后。”他喘着气，声音哑得不像话，“谁叫你去哪，先问我。”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抓着他肩膀。
岸上已经有人影跑动，红蓝灯光开始闪烁。
海面突然轰的一声。
火光冲天，整艘游艇炸成一团橘红色的球，碎片四散，热浪扑面而来。
冲击波推着他们又往后漂了一段。
赵天佑一手搂紧林婉，一手划水，终于踩到底。
他半跪在泥沙里，把她扶稳。
“没事了。”
她抖得厉害，嘴唇发紫：“那封信……我以为是客户……”
“不是客户。”他盯着火光，“是猎人。”
远处，一艘巡逻艇正快速靠近。
他没动，任海水漫过小腿。
系统从跳海那一刻起，再没出过声。
没有提示，没有任务，没有信用等级更新。
就像它也怕了。
或者……被断了信号。
他低头看了眼碎裂的腕表，残片里还闪着微弱的蓝光。
刚才那一砸，不只是毁了定位器。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切断和系统的连接。
不是因为失控。
是因为他终于明白——
有人在用他的“金手指”，反向追踪他的心跳。
而现在，他选择了让心跳先于指令。
岸边人群聚集，有人拍照，有人指指点点。
一名警员跑过来问情况，赵天佑只说了一句：“报备张世坤，他的人动了。”
对方愣住：“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对讲机响了。
“指挥中心通知，城西工业区信号源中断，疑似人为销毁设备。”
赵天佑抬头，望向漆黑的海面。
那艘游艇烧得只剩骨架，正在缓缓下沉。
但他知道，真正的棋盘才刚翻过来。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焦味和咸腥。
他扶着林婉站起来，脚底踩着湿滑的礁石。
一步，一步，往岸上走。
身后，最后一块船体沉入水中，发出闷响。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