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灯在脸上扫过，红蓝交替，像谁在不停眨眼。
林婉的呼吸贴着他胸口，浅得几乎感觉不到。赵天佑抱着她往急诊室冲，护士拦了三道，他一句废话没说，直接亮出身份卡。值班医生看了眼系统调出的伤情报告，脸色变了。
“肺部进水，颅脑震荡，体温过低，得立刻进ICU。”
赵天佑点头，刚要签字，手腕内侧突然发烫。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浮在视野中央，字是冷的：
【任务触发：支付500万医疗费，可启动“生命唤醒协议”，72小时内恢复意识。否则，脑功能不可逆衰退，进入永久昏迷状态】
他盯着那行字，喉咙里像塞了团铁丝。
上一秒他还砸了腕表，亲手切断系统信号，现在它倒又回来了，挑着最要命的时机，把林婉的命挂在交易栏上。
“滚。”他低声说。
界面没消失，反而放大了林婉的脑电图。波形细弱，起伏迟缓，像快没电的遥控器按出的信号。
【倒计时：71:59:47】
“我说了，滚。”赵天佑抬手就想砸，可手指悬在半空，没落下去。
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怕钱。他是怕这一砸，她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系统冷冰冰地补了一句：“情感无法治愈创伤，资金流动才是现实逻辑。”
赵天佑闭了闭眼。
五百万，对他现在来说不算事。保税仓里躺着的现金都能堆成墙。可问题不在钱。
在于这玩意儿现在拿林婉当筹码，明码标价，像在菜市场称一把青菜。
他咬牙，输入密码。
【支付确认，治疗程序启动】
账户余额刷新，少了五百万。几乎同时，监护仪上的呼吸频率稳了些，心率也缓缓回升。
赵天佑松了口气，刚想叫医生进来复查看看，系统界面又跳了：
【警告：本院财务系统与星海科技前股东存在异常资金往来，院长名下账户三年内累计接收不明转账470万。建议立即转院，否则存在二次伤害风险】
他猛地抬头。
上一秒还说要救她，下一秒就告诉他这地方是坑？
那游艇炸弹它不预警，医院黑账它倒查得门儿清？
赵天佑盯着屏幕，脑子里过了一遍——
系统以前从不提“建议”。它只下任务，给选项，从不解释动机。可这次，它主动推送信息，还带着“建议”这种词，像在引导他做某个选择。
不对劲。
他抱起林婉就往门口走。
护士追上来拦：“病人不能随便移动！”
“收费处有人吗？”他问。
对方一愣：“什么？”
“我说，一楼缴费窗口，现在有工作人员吗？”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护士下意识回头：“刚还……有人的吧？”
赵天佑冷笑，抱着人直接冲进电梯。
后脚刚踏进轿厢，身后走廊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爆裂的哗啦声，火光从转角处猛地窜起，热浪推着浓烟扑了过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透过缝隙看见收费大厅已经烧成一片，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往外跑，没人组织，没人指挥，乱得像提前排练过。
系统声音又响了：
【敌对势力正在清除交易痕迹，建议启动紧急避险协议，前往指定安全屋】
赵天佑没动。
他低头看林婉，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下，像是梦里听见了什么。
安全屋？指定地点？谁的安全？谁的屋？
这玩意儿现在不是在帮他，是在用危机推着他走一条它规划好的路。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系统让他花光一个亿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否则抹杀”。
那时候是钱，现在是人。
上次他妥协了，把钱撒给几百家小公司，看着运钞车一辆辆消失在夜里。
这次呢？他要是真去了那个“安全屋”，会不会一进门，系统就弹出新任务：
【植入生物监控芯片，提升生存效率，是否同意？】
他抱着林婉，站在电梯里，没按任何楼层。
系统界面闪了闪，又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情绪波动超标，建议启用记忆封存模块，避免决策受情感干扰。费用：100万，是否支付？】
赵天佑直接伸手，在空中划了道线。
关闭。
界面消失了。
他按下地下车库的按钮，电梯开始下降。
外面火势还在蔓延，警报声断断续续，像坏掉的喇叭。医院乱成一锅粥，没人注意到这台沉默的电梯。
他低头看林婉的脸，苍白，嘴唇没血色，但呼吸比刚才深了。
五百万不是白花的，治疗确实在起作用。
可他也清楚，真正让她活下来的，不是系统，是那场爆炸逼他把她抱离了那个鬼地方。
系统不是救她，是利用她。
拿她的命当杠杆，撬他低头，重新套上缰绳。
他摸了摸碎裂的腕表，金属边缘割得指尖发疼。
上一次砸它，是因为有人用信号追踪他。
这一次，他砸的不是设备。
是依赖。
电梯门开，地下车库灯光昏黄，空气里有股机油和潮湿混合的味儿。他抱着人往外走，脚步很稳。
手机震了一下。
是银行通知：五百万已到账医院账户。
他冷笑，直接拨通财务总监电话：“查一下，这钱最后进了哪个科室账户，是谁签收的。”
对方秒接：“赵总，系统显示……收款方是‘设备采购部’，签名人叫张立，但这个人，医院花名册上没有。”
“把转账记录封了，”赵天佑声音低，“然后通知法务，准备起诉这家医院虚假诊疗、挪用专项资金。”
“可林小姐还在……”
“她不在这里。”他抱着人走向车库角落那辆黑色商务，“她从踏进这家医院起，就已经被当成了一次交易。我不认这单。”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挂了。
赵天佑把林婉轻轻放在后座，盖上毯子。她眉头动了动，没醒，但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下，像是抓住了什么。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系统突然又冒出来：
【警告：未执行避险协议，信用等级下调。后续任务难度将提升30%】
他看着那行字，笑了。
笑完，他伸手，在空中点了点。
调出系统最底层的权限树。
手指滑到“任务来源分析”那一栏，输入“生命唤醒协议”。
三秒后，跳出两个字：
**筛选**。
和上次“压力测试”后的结果一模一样。
赵天佑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原来不是救她。
是考他。
考他愿不愿意为一个人，低头花钱。
考他花完钱后，会不会继续听话。
考他能不能在火里，分清哪个是敌人，哪个是假装救人的猎手。
他睁开眼，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夜风吹进来，带着焦味和凉意。
后视镜里，医院大楼火光未熄，救护车和消防车挤成一团。他没回头，一脚油门，冲进主路。
系统界面还在闪，不断弹出新提示：
【建议启用情感隔离模式】
【建议接入远程医疗AI】
【建议前往合作康养中心】
他一个都没点。
直到最后一行跳出来：
【最终提示：个体牺牲可换取系统稳定性提升。是否同意将林婉纳入观察样本？】
赵天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
然后他伸手，在空中划下。
删除。
界面黑了。
他低头看了眼后座。
林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搭在了他的座椅边缘。
指尖离他的后颈，只差一厘米。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