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晨光裹着薄雾漫进窗棂，林川半靠在床头，盯着手机屏幕上流转的淡金色光轮。
系统界面的提示音像心跳般规律，“今日奖励待抽取”的字样在视网膜上投下光斑。
他喉结动了动，指腹在屏幕上虚虚悬着，能清晰感觉到掌心沁出的薄汗——这是等级4签到的首日，奖励池里那个“红杉资本中国区合伙人联系方式”正泛着诱人的暖金色，那是川晚生鲜B轮融资最关键的敲门砖，足够让冷链车数量翻倍，覆盖宁州所有社区。
但昨夜赵明远的电话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林先生，你父亲右肺新发3毫米结节，边界清晰，目前无恶性征象......但建议三个月后复查。”林川闭了闭眼，前世父亲咳血的画面顺着记忆的裂缝涌进来——那时他在会议室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接到母亲哭着说“老林吐了半杯血”的电话，冲到医院时，父亲正用袖子擦嘴角的血渍，笑着说“小川你忙，我没事”。
光轮旋转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林川猛地坐直身子，手机“啪”地拍在床头柜上。
他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推开书房门时带翻了椅垫，却浑然未觉。
加密硬盘的蓝光在凌晨的暗室里格外刺眼，他快速输入密码，近五年父亲的CT影像像潮水般漫上屏幕。
逐帧切换的过程中，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红圈在第三年的片子上顿住——那时父亲刚退休，总说“闲得慌”，天天去老厂帮着修机器，CT显示右下肺有个1毫米的阴影；第二年春天，母亲住院做阑尾炎手术，父亲在医院守了七天，片子上阴影长到2毫米；去年冬天，林川忙着谈A轮融资，父亲偷偷去社区修了半个月共享单车，阴影边缘开始毛糙...
“原来不是没有征兆。”林川的指尖重重抵在屏幕上，指节泛白，“是我没看见。”他调出父亲的健康手环数据，血氧波动曲线和情绪记录叠在一起——每次熬夜修车或情绪低落时，肺部阴影区域的密度值总会轻微上升。
这不是医学报告里的“无明显关联”，是他的记忆在尖叫：不能再等“三个月”。
手机在客厅震动，是助理沈知远的来电。
林川抓过手机，喉音发哑：“启动‘曙光计划’。联系海德堡肺癌中心、日本国立癌研中心，我要第二、第三意见。”
“川哥？”沈知远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混沌，“这要上百万，而且投资人那边......”
“如果我爸倒下了，公司再大也没意义。”林川打断他，盯着屏幕上父亲五年前的笑脸——那是他第一次带父母去海边，父亲举着烤鱿鱼，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
“费用走我个人账户，别让爸妈知道。”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林川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前世母亲总说“小川你瘦了”，他那时总敷衍“项目结束就补”。
现在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轻声说：“这次换我盯着你们吃饭。”
当天下午的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味。
林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被周秀芬拽着胳膊往诊室走，嘴里还念叨：“老林我身体好着呢，查什么查？”周秀芬瞪他：“你儿子特意请的专家号，你当是菜市场砍价呢？”
赵明远推了推金丝眼镜，翻着刚打印的CT报告，眉头皱成川字：“林先生，你这是把医学当赌博。目前没有任何指征支持立即干预，过度检查只会制造焦虑。”
林川把一沓A4纸轻轻推过桌面。
那是他熬夜整理的《林建国肺部动态趋势图》，每一页都标着日期、影像截图和对应的生活事件：“赵教授，我知道您讲的是规范。但我是那个看着规范一步步把亲人送走的人。”他指尖点在2020年11月的波峰上，“五年前，我母亲也是这种‘小结节’，三个月后就进展为浸润性腺癌。”
诊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银杏叶的沙沙声。
赵明远的手指在图表上缓缓划过，忽然抬头：“这些情绪记录......”
“我妈手机里的备忘录。”林川喉结滚动，“她记着我爸哪天修机器到半夜，哪天因为我没回家吃饭叹气。”他顿了顿，“现在轮到我记了。”
赵明远摘下眼镜，用纸巾仔细擦拭镜片。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条阴影，再戴上时，眼神软了些：“随访记录可以，但别让老林觉得他病了。”
林川起身鞠躬，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转身时，看见父亲正扒着诊室门缝往里瞧，见他看过来，慌忙直起腰，假装研究墙上的“禁止吸烟”标识。
周秀芬在后面拽他衣角：“老林你像个小学生似的。”
三天后的远程会诊设在川晚生鲜的会议室。
林川特意让人撤了投影仪，搬来父母常坐的藤椅，茶几上摆着母亲爱喝的茉莉花茶。
视频接通时，克莱因博士（Dr.Klein）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身后是海德堡医院雪白的阅片墙。
“林先生，林太太。”德国专家的中文带着轻微的卷舌音，“请允许我先看影像。”
林川点击共享屏幕，CT片一帧帧划过。
克莱因博士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在虚拟影像上圈出结节位置：“位于右肺下叶背段，血供略丰富，生长模式不典型。”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柔和，“我建议尽快进行免疫组化检测，排除原位癌可能。”
周秀芬的手“啪”地扣住林建国的手背，指节泛白。
林建国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嘴上还强撑：“医生都说了‘排除’，就是没事......”尾音却发颤。
林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此刻，他正在跟投资人吃商务餐，手机静音，错过了母亲打来的第七通电话。
现在他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需要怎么做？”
“便携式检测设备即可。”克莱因博士的目光扫过林川眼下的青黑，“你的父亲很幸运，因为你没有放弃。”
会诊结束时，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橘红色。
林川靠在会议室的皮质沙发上，衬衫后背全湿了，像被雨水浇透。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
他点开界面，奖励栏里赫然躺着【免疫组化检测包（便携式）】，下方标注着“无需抽取，直接到账”。
当晚，林川站在阳台抽烟。
宁州的灯火在脚下铺成星河，他却望着父母房间透出的微光。
周秀芬的声音隔着窗户飘过来：“老林你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苔......”林建国笑骂：“你当自己是老中医呢？”
手机在掌心震动，系统提示：【检测到用户连续三日在家签到并主导医疗决策，触发隐藏机制“守护者觉醒”——亲情值 60，医疗模块响应速度提升20%】。
林川掐灭烟头，火星在夜色里划出短暂的亮痕。
他望着父母房间的影子重叠在窗帘上，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说“小川你瘦了”，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清醒时说“别耽误工作”。
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救赎”从来不是给父母最好的药，而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担心、他们的唠叨、他们的每一声“小川”，都有人认真听见。
晚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带来楼下快递车的鸣笛声。
林川摸出手机看时间，十点十七分。
系统界面的医疗模块正闪烁着淡金色提示：【免疫组化检测包已送达小区驿站】。
他望着楼下穿制服的快递员弯腰搬货，忽然笑了——这次，他不会再错过任何一个包裹。
检测包送达当天，林川站在客厅拆封。
牛皮纸箱被裁开的瞬间，一台银色设备露了出来，小巧得像台轻薄笔记本电脑。
他指尖拂过机身上的LOGO，抬头时，看见母亲端着切好的苹果站在身后，眼里带着探究的光：“小川，这是新买的电子秤？”
林川笑着把苹果塞进她手里：“妈，这是给您和爸体检用的新机器。”他弯腰调试设备，听见父亲凑过来的脚步声，还有母亲小声说“别碰，小川宝贝着呢”的叮嘱。
阳光穿过纱窗落在设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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