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林川的生物钟比闹钟早了十分钟。
他摸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川晚家安直播间的签到按钮正泛着暖金色的光——这是系统昨天新标记的虚拟地点。
他指尖刚触到按钮，窗外的晨光恰好漫过窗帘缝隙，在手机屏上投下一道亮线，签到成功的提示音轻响：【今日签到地点：川晚家安直播间（临时），获得现金5万，亲情值 5】。
刚退出系统界面，手机突然震动得几乎从掌心滑落。
林川低头，供应商群的红色提示像团火：【紧急预警：绿源农产今晨下调白菜批发价40%，同步在行业群散布川晚生鲜用普通菜充有机】。
他的后颈瞬间绷紧，想起昨晚那条被他压在桌下的暂停供货通知——原来不是天气，是有人要掀桌子。
快速调取绿源农产的最新报价单，林川的拇指在屏幕上划得生疼。
当有机认证编号：NJ2020-07-15-003跳入视线时，他猛地坐直。
三个月前他整理行业黑榜时，这个编号明明属于丰禾农业——那家因用工业药水泡菜被央视曝光的企业。
造假手法低劣得可笑，却足够让不明真相的顾客动摇。
手机在掌心发烫，他按下父亲的号码。
电话响到第三声时，那边传来沙哑的应和声：川川？
爸，今天您来分拣中心一趟。林川喉结动了动，听见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轻响——母亲肯定又早起熬粥了，带您那副老花镜，就是去年我给您配的防蓝光的，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行，我吃完早饭就过去。林建国没多问，林川却能想象出父亲放下电话时的模样——蓝布衫的袖口挽到小臂，老花镜盒从抽屉最深处被翻出来，用软布擦了又擦。
上午十点，分拣中心的玻璃幕墙被秋阳晒得透亮。
林川站在直播间角落，看着父亲戴着老花镜坐在分拣台前。
周秀芬穿着淡蓝色围裙，正往镜头旁的保温桶里添热水，抬头时对他眨了眨眼，发梢沾着的米粒在光里闪了闪——那是今早他帮母亲摘菜时蹭上的。
各位家人们，今天咱们不聊价格。林川对着镜头扯了扯领口，视线扫过后台跳动的在线人数：二十万，还在涨。
他侧过身，请出咱们川晚家安的第一位品控人——我爸，林建国。
林建国抬头，老花镜的金属框闪了闪。
他面前堆着三筐白菜：左边是绿源农产的货，中间是川晚一直合作的有机农场，右边是周秀芬今早从地里现摘的。
老人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腹轻轻抚过第一颗白菜的叶脉：这颗芯发黄。他指尖在菜心处一掰，内里的嫩叶泛着不自然的浅黄，催熟剂打多了，菜还没长透就被摘下来。
弹幕开始滚动：老爷子懂行啊第一次见卖菜的这么较真。
林建国又拿起第二颗，指甲在菜根处刮了刮，指缝里沾了点暗褐色的粉末：发黑，泡过防腐药水。他抬头，眼角的皱纹里浸着认真，我在机械厂修了三十年机器，零件坏没坏，摸两下就知道。
菜也一样，它不会说话，但伤都在身上。
镜头拉近，林川注意到父亲虎口的老茧泛着淡青色——那是当年修机床时被铁屑烫的。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自己摔破了膝盖，父亲也是这样，捏着他的小腿，用放大镜仔细检查伤口里的碎渣。
看这儿。林建国从绿源的筐里抽出一张标签，指甲盖轻轻挑开边缘，这字迹是后贴的。底下的纸张被刮得毛糙，隐约能看见一串数字：NJ2020-07-15-003。
他转头看向镜头，声音比平时高了些：我让川川查了，这编号是三年前造假被抓的丰禾农业的。
周秀芬凑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分拣中心的水汽：老林，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信以前拿的货了。
不是菜不好，是人心歪了。林建国把标签拍在桌上，震得旁边的保温杯晃了晃，咱们卖不了便宜的，但能卖安心的。他从工具箱里摸出把小锤子——林川认得，这是父亲退休时从机械厂带回来的，木柄被摸得油亮，我给川晚家安当这个品控人，不是图啥，就图个问心无愧。
锤子落下的瞬间，木屑飞溅。
新钉的木牌上，川晚家安·品控人：林建国几个字还带着墨香。
直播间突然安静了两秒，下一刻弹幕如潮水：老爷子这锤子敲的是人心！我愿为这份较真多付十块！
林川望着父亲微驼的背，喉咙发紧。
他想起前世在医院走廊，父亲也是这样弓着背，在缴费单上签字，钢笔尖把纸都戳破了——那时候他忙着回公司处理客户投诉，连父亲手抖的原因都没问。
宁州中心写字楼28层，程莉的指甲在平板上敲出急促的响。绿源的合作主播退货率暴涨30%！助理的声音带着颤，川晚那边订单量反升了35%...
废物！程莉抓起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溅在定制西装的袖扣上，去联系冷链公司，就说只要他们压川晚三天不发货，年底返点加五个点！她盯着屏幕上川晚家安的实时销量，眼尾的细纹里爬满戾气，我倒要看看，没了冷链车，他们的新鲜菜能撑多久。
但她不知道，此刻苏晚正站在社区物流协会的办公室里，手机贴在耳边：王哥，五辆应急冷链车？
好，明早六点前到分拣中心。她挂掉电话，窗外的阳光落在工作牌上，川晚生鲜四个字闪着光——那是林川特意给她做的，说要让所有帮忙的人都被看见。
更让程莉意外的是，傍晚六点的分拣中心门口，陈阿婆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老街坊。
她举着个手写的纸板，字迹歪歪扭扭：我们自提，不耽误送人。
周秀芬捧着保温桶跑出来，往每个人手里塞热乎的玉米：阿婆，这大冷天的......
秀芬啊，陈阿婆把玉米揣进怀里，皱巴巴的手拍了拍周秀芬的手背，你昨天直播说菜要新鲜，心要实在，我们信。她身后的张叔晃了晃蛇皮袋，我带了三个袋子，能装二十斤！
夜色漫进分拣中心时，林川坐在电脑前，把父亲品控的全过程录成视频，加密存入系统的家业档案。
屏幕蓝光映着他的脸，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家庭协作强度达标，触发隐藏成就家业共筑——亲情值 50，创业资源模块激活倒计时：2/7】。
他关掉电脑，起身走向窗边。
一辆冷链车正缓缓驶出园区，车灯在暗夜里划出两道暖黄的光，像极了小时候父亲骑车载他去夜市，后座的灯牌摇摇晃晃。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川川，你爸在厨房煮饺子，非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林川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父亲敲木牌时那声闷响。
那声音和他小学考了双百时，父亲在墙上钉奖状的声音一模一样——都是把重要的东西，稳稳当当，钉进岁月里。
清晨六点的闹钟还没响，林川就醒了。
他摸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上川晚家安直播间的签到按钮，正泛着比昨晚更亮的暖金色。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