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老屋的窗棂时，林川正握着搪瓷杯站在厨房。
周秀芬熬的小米粥在灶上咕嘟作响，水蒸气模糊了他手机屏幕，他用指腹蹭了蹭，系统界面突然泛起涟漪——那个静止了九十多天的家徽图标，此刻正像心脏般微微脉动，暖金色的光晕里，父亲的扳手和母亲的围裙纹路清晰可见。
叮——
新提示从底部浮起时，他手里的杯子险些落地。危机应对包·阶段解锁：数据护盾（Lv.1）已激活，自动拦截低级网络攻击。他盯着这行字，昨夜发布会现场三次系统弹窗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当时手机发烫得厉害，他以为是握太久，原来护盾正替他挡下了远程锁定攻击。
小川？
发什么呆呢？周秀芬端着腌萝卜从里屋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星，粥要溢了。
林川手忙脚乱关了火，回头时手机还亮着。
他鬼使神差把屏幕转向母亲：妈，您看这个。
周秀芬眯起眼，布满细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手机：像咱们家老照片里的铜锁纹样。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小扇子，你爸当年给我打首饰，总说要把家刻进金属里。
林川喉咙发紧。
他忽然想起系统详情里刚解锁的说明：护盾基于家庭安全值生成虚拟IP迷阵，千组假数据流里藏着真实设备。
原来不是系统在守护，是他每次陪母亲喝汤、替父亲递扳手时攒下的温度，凝成了这面盾。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天穹资本顶楼。
陆沉舟的咖啡杯在大理石桌面炸成碎片，深褐色液体顺着纹路爬向真皮沙发。
大屏上的热搜还在跳动：#谁在贩卖我们的菜篮子#阅读量突破五千万，评论区全是张奶奶的豆腐脑只认川晚、李叔的土鸡蛋我盯着呢。
一群蝼蚁。他扯松领带，指节抵着太阳穴，指腹重重碾过眉骨。
助理小陈缩在门口，抱着平板的手直抖——昨天发布会后，执行董事已经摔了三台打印机、两盆蝴蝶兰。
林小雨的录取信息。陆沉舟突然开口。
小陈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听见对方冷笑：亲情是软肋，也是杠杆。
三小时后，宁州大学东门。
林小雨背着帆布包站在校训石前，浅蓝裙摆被秋风吹得轻晃。
她刚摸出手机想给哥哥发定位，斜刺里冲出三个举着相机的学生：林同学！
听说你哥的公司数据有问题，你靠关系进的宁大？
镁光灯闪得她睁不开眼。
有只手试图抢她的录取通知书，她后退半步撞在校训石上，指尖掐进掌心。
从小到大，她见过哥哥为凑学费在工地搬砖，见过爸妈为省医药费半夜偷偷拔输液管，关系两个字，比耳光还烫。
我考了648分。她扬起下巴，把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举到镜头前，语文132，数学145，英语140，文综231。晨光照着她微颤的睫毛，欢迎去教育局查分。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648在文科里能上顶尖985了，宁大确实是她自己考的。举相机的人脸色变了，其中一个想拽她的包带，她猛地转身，藏在袖子里的手机亮着红点——从他们围上来的第一秒，她就按下了录像键。
同学，她盯着那个举相机的男生，声音轻却清晰，拍别人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被拍。
她走进教学楼时，背后的议论声还在飘：这姑娘看着软，脾气倒硬。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她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手机。
屏幕里，哥哥的对话框停在凌晨两点：小雨，别怕他们拍，就怕你一个人扛。
当晚，林川在社区办公室的台灯下揉着眉心。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最后一条消息是妹妹发来的视频。
他点开时，周秀芬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又熬夜？
你爸说你眼窝都青了。
妈，您先睡。林川把牛奶推到一边，视频里的画面让他喉头发紧——妹妹被围在石墙前，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在风里挺得笔直的小白杨。
最后那句怕你一个人扛炸在耳边时，他抓起外套冲出门，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脆响。
老魏的工作室在巷子里，铁门挂着网络安全咨询的破木牌。
林川推门进去时，老人正对着三台电脑敲键盘，烟灰缸里堆着半寸长的烟蒂：查着了，水军IP全在城西黑鲨电竞，注册的都是职校生。他调出打款记录，收款方是恒信咨询——巧了，这公司法人是天穹资本的保洁阿姨。
林川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发白。
他想起昨天在社区遇见的郑小阳，那孩子蹲在花坛边啃包子，看见他就红着脸说：林哥，我室友说帮人发帖能赚奶茶钱...
老魏，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睛里有光，能伪造一份天穹资本校园代理人招募协议吗？
要写清楚佣金、任务清单，越真越好。
三天后，郑小阳冲进社区服务中心时，额头还挂着汗。
他把一沓A4纸拍在桌上，纸角翘着：林哥！
我在社团群看见这个，他们真的在招学生当眼线！
林川接过协议，指尖抚过伪造的红章。
陆沉舟的名字印在甲方栏，字迹冷硬如刀。
他没说话，只是打开系统签到界面——今天的亲情值任务是陪母亲喝汤一小时，父亲修车时递工具半小时。
签到完成的瞬间，手机微光一闪。
他望着窗外，社区广场上张奶奶在和李叔下棋，几个小孩追着桂花香跑过。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他却听见盾牌在心里发出嗡鸣——这面盾，是母亲的粥香，是父亲的扳手声，是妹妹举着录取通知书的脊梁，是所有被资本看不起的蝼蚁，用最笨的方式，堆成的山。
林哥？郑小阳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林川抬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金棱。
他把协议递给郑小阳：去学生群发吧，就说无意发现。
当晚，宁州大学社会学系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
林小雨抱着课本经过时，看见天穹资本校园代理人招募协议被贴在最显眼处，照片里的佣金数字刺得她眯起眼。
她正要离开，身后传来教授的声音：林同学，明天第一堂课，我们聊聊舆论场中的个体选择。
她转身时，阳光正落在教授胸前的校徽上。
那枚徽章泛着暖光，像极了哥哥手机里，那面正在成长的盾。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