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望着妹妹发顶翘起的碎发，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浮动，“应急通道”四个字泛着暗红警告——消耗50点亲情值，这相当于他陪母亲晨练二十次、给父亲递扳手三十回的总和。
但此刻屏幕上跳动的“天穹资本联合物流平台封锁合作接口”的新闻弹窗，像根细针正扎着他后槽牙。
“小雨。”他屈指轻叩桌面。
正在调试合作社信息表的少女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熬夜的雾气。
林川指了指系统面板，她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咬着唇点头：“哥，爸妈这两天总问你怎么总在家，正好……”
话没说完，厨房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
周秀芬端着枸杞小米粥进来，围裙上沾着几点面粉：“小川，趁热喝，你爸非说年轻人胃寒——”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兄妹俩紧攥的手指，又落在林川眼下的青黑上，叹口气把粥推到他手边，“喝完跟妈去超市，王姐新到的土鸡蛋，给你爸补补。”
这是三天里第三次。
第一天陪母亲逛超市，周秀芬站在鸡蛋柜前反复比较，林川鬼使神差地按住她举着计算器的手：“买最贵的，咱不差钱。”母亲愣了愣，突然笑出声：“臭小子，以前说妈买菜像打仗，现在倒帮着我挑。”指尖拂过他手腕，那里还留着前世送父母最后一程时，在医院走廊摔的疤。
第二天帮父亲修洗衣机。
林建国蹲在卫生间，满手机油，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小川来搭把手，这皮带轮……”话没说完，扳手突然被抽走，儿子半跪着替他扶住机身，抬头时额发垂落：“爸，你教我的，先拆轴承再上油。”老工人的手在半空悬了两秒，重重拍在他背上：“臭小子，当年嫌我修机器吵，现在倒记得清。”
第三天傍晚去江边散步。
周秀芬攥着他胳膊，夕阳把三人影子拉得老长。
林建国突然说：“你妈这两天总翻相册，找你小学春游的照片。”母亲的手指在他臂弯里蜷了蜷：“那时候你总说，等妈老了，要推我坐轮椅看江景。”林川喉头发紧，弯腰背起母亲：“现在就看。”江风掀起他衬衫下摆，周秀芬趴在他背上笑出眼泪：“傻孩子，妈还没老到走不动。”
第四天清晨六点，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
林川正给父亲揉肩，老人在藤椅上打盹，手里还攥着没拆完的收音机零件。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差点把父亲晃醒——【叮！
亲情值累计达标，应急通道已解锁。
奖励：宁州周边17个合作社直联通道（附冷链运输成本优化方案）】
“沈哥，立刻来我家。”他按下通话键时，指节因用力泛白，“我们不绕路，我们建路。”
半小时后，沈知远的黑西装还沾着晨露，却顾不上擦，盯着电脑上的合作社名单眼睛发亮：“17个？覆盖北郊到南郊，刚好绕过天穹控制的物流枢纽——”话没说完被敲门声打断。
林小雨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农学院导师的语音：“小丫头，我帮你联系了绿野合作社，不过人家负责人张叔说……你们这小公司，接得住农户的量？”
林川把车钥匙拍在桌上：“现在去绿野。”
周秀芬正擦着刚买的菜篮，闻言把围裙往肩上一甩：“我也去。”她弯腰换鞋时，林川看见她鞋底沾着前晚帮菜农打包时蹭的泥，“超市那会儿，我跟老太太们聊，都念叨现在菜贵得离谱，可菜农卖不上价——”她抬头，眼角细纹里盛着光，“我去说说，他们信我。”
绿野合作社的大棚外，张叔蹲在马扎上卷旱烟，看林川把车停在泥地里，又看周秀芬踩着胶鞋钻进菜筐堆，挽起袖子就开始捆菜心。
“婶子您这是……”
“老张啊，”周秀芬把捆好的菜码齐，指节因常年收银有些变形，“我在超市干了二十年，知道老百姓要啥——叶子上不能有虫眼，根上带点泥才新鲜，价格得让退休工人咬咬牙买得起。”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川晚生鲜的社区服务卡，“我们不压价，每斤多给两毛；坏一棵菜，赔三棵；要是卖不完……”她突然笑了，“我让小川拉着我，挨家挨户给独居老人送。”
旱烟在张叔指间烧到尽头。
他突然起身，用沾着泥的手握住周秀芬的：“签！现在就签！”
运输的难题却像块硬骨头。
天穹资本的手段比预想的狠，主流物流平台的合作接口全部关闭，就连常跑城乡线的货运站都收到“风险提示”。
林川在办公室转了三圈，老魏的电话打进来：“我联系了几个老伙计，以前跑城配的，被平台抽成抽得只剩裤衩，说愿意试试。”
“车呢？”沈知远皱眉，“冷链车一台至少三十万，咱们现在……”
深夜的车库里，手电光划破黑暗。
林建国蹲在报废的旧货车前，焊枪的蓝光映得他脸忽明忽暗。
林川捧着保温桶的手一抖，鸡汤泼在水泥地上：“爸，你这是……”
“修修还能用。”老人头也不抬，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我在机械厂干了三十年，改个冷链箱还难不倒我。”他抬起手，手背有好几个新烫的水泡，“前儿看新闻，说冷链要控温0-4度，我琢磨着在货厢加层保温棉，再装个小空调——”
“爸！”林川声音发颤，蹲下来帮他扶住铁皮，“我来递扳手。”
焊花在两人之间绽开，像散落的星子。
林建国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当年你妈生你那天，我在车间赶工，没赶上……后来你妈住院，我又为了加班费多上夜班……”他突然咳嗽起来，“现在能给我儿子搭把手，挺好。”
七天后，五辆喷着“川晚先锋号”的冷链车停在老屋楼下。
车身的大字被漆成暖黄色：“从田里到家里，不经过资本的手。”林小雨举着手机拍个不停，镜头里，周秀芬给司机们塞煮鸡蛋，林建国挨个检查轮胎，老魏叼着烟指导导航设置。
“哥，你看！”小雨突然把手机怼到他面前。
短视频平台上，她拍的《菜篮子长征日记》已经有十万点赞，最新一条是林建国焊车时的侧影，配文：“我爸说，破车也能开出大路。”评论区炸了：“这才是老百姓需要的生鲜！”“唐果刚转发，说这是民生保卫战！”
果然，半小时后唐果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音是电视台的导播声：“林川，我现在在直播，观众都在问——”
订单系统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社区群里，王奶奶发了段语音：“小林家的车今儿停楼下，我买了把空心菜，比超市便宜一块二，叶子还水灵儿的！”李大爷跟着发图：“我替闺女抢了箱草莓，坏了俩，人家当场赔了六盒！”
深夜十点，林川轻手轻脚推开父母的房门。
周秀芬蜷在床头，手里还攥着白天签的合作社协议；林建国趴在她脚边，工具箱滚落在地。
他退出来，在玄关的镜子前站了会儿，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淡了些，嘴角却翘着。
系统签到界面准时弹出。
他正要点击，一道金光突然从屏幕里涌出，照亮整面墙。
家徽形状的光盾缓缓升起，半透明的虚影笼罩着老屋里的每一件旧物——掉漆的茶几、磨破的沙发、墙上他和小雨的合影。
【提示：家庭完整性守护值达标，危机应对包升级至Lv.2】
林川望着窗外，刚好有辆“川晚先锋号”驶过，车灯在夜色里划出暖黄的轨迹。
他摸出手机，给陆沉舟发了条消息：“你买得走数据，买不走人心。”
金融大厦28楼，陆沉舟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桌上。
监控屏上，川晚生鲜的社区站点图标正以他从未见过的速度蔓延，12个、15个、18个……他捏着操盘手刚递来的报告，指节发白——用户调研显示，73%的新客是因为“支持小林家”。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他们哪来的车？哪来的人？”
凌晨三点，林川在系统界面最后一次确认今日签到。
屏幕边缘突然泛起细微的波纹，像平静的湖面落了颗小石子。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了。
窗外，最后一辆冷链车消失在巷口，引擎声渐远，却又似乎多了丝异样的嗡鸣——像是什么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关了灯，躺到床上。
迷迷糊糊间，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却没听清内容。
明天还要去新签约的合作社，还要检查冷链温度，还要……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林川习惯性摸到手机。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最上方的提示框泛着淡蓝色，几个字正在缓缓生成：
【检测到冷链运输异常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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