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帘缝隙时，林川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住了。
系统界面浮起的淡蓝色提示框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昨夜才稍缓的神经——【检测到冷链运输异常波动，建议核查合作农户履约状态】。
他翻身坐起，床头的台灯“啪”地亮起，暖黄光晕里，手机屏的冷光在他眼下投出更深的阴影。
手指快速划过屏幕，调出“绿野合作社”近三日的配送数据，滚动的数字让他后槽牙一紧：前日履约率92%，昨日骤降至61%，今晨最新数据直接跌到52%。
“不可能。”他低声呢喃，拇指关节抵着眉心。
绿野合作社是上周刚签的山区直供点，农户都是林小雨带着农学院学生挨家走访筛出来的，论朴实程度比老合作社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抓起床头柜上的黑咖啡猛灌一口，凉掉的液体在喉咙里翻涌，却浇不灭心头的火——这不是农户的问题，是有人在中间动了刀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林小雨的消息弹出来：“哥，农学院刚收到一封匿名函，说‘川晚生鲜涉嫌非法集资’，校方暂停了我们的直供项目备案。”
林川盯着“匿名函”三个字，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他想起昨夜发给陆沉舟的消息，想起金融大厦28楼那盏彻夜未熄的灯，此刻倒像在回应什么——资本输了明面的商战，终于要扯下斯文面具，玩阴的了。
“小雨，把匿名函拍照发我。”他快速打字，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噼啪响，“另外联系张教授，就说我请他吃最鲜的千岛湖鱼头，让他带检测团队跟你去趟绿野合作社。”
电话铃声几乎同时响起，是沈知远。
技术合伙人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背景音里还响着键盘敲击声：“川子，查出来了。农户不是不愿供货，是被当地农产品质检中心卡了。每批菜都要做‘微生物超标’复查，一扣就是48小时。冷链车等不起，农户只能毁约。”
林川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质检中心的背景？”
“挂着宁州恒信咨询的技术顾问牌。”沈知远停顿两秒，“恒信的大股东，是天穹资本旗下的壳公司。”
“好。”林川吐出这个字时，舌尖尝到铁锈味——他咬得太用力了。
他转向书桌，抽出压在合作社协议下的便签本，笔尖在“陆沉舟”三个字上戳出个洞，“老魏那边呢？”
“我刚给他发了定位。”沈知远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他说那两个评审员最近常去金融大厦，名下还多了三套公寓，首付都是同一天到账的。”
窗外传来麻雀的叽喳声，林川却觉得有团阴云正压下来。
他望着墙上爸妈的合影，周秀芬穿红毛衣的照片边角有些卷，是他小时候偷偷用蜡笔画过的痕迹。
“不能让他们卡住菜农的脖子。”他喃喃自语，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小雨带教授团队突击检查，沈哥你盯着舆情，老魏继续挖证据——我们要让所有人看看，谁在给菜篮子戴镣铐。”
上午十点，宁州郊区的农产品质检中心里，林小雨攥着录音笔的手沁出薄汗。
她穿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农学院的帆布包，站在堆满待检蔬菜的仓库门口，身后跟着三位白发教授。
“我们是农学院‘农产品流通安全’课题组的。”她扬起工作证，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泉水，“听说贵中心最近检测标准升级，想现场学习。”
戴金丝眼镜的评审员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挡住身后的检测报告：“这、这需要预约——”
“不需要。”张教授扶了扶老花镜，从帆布包里掏出便携式检测箱，“我带了快速检测试剂，就抽检你们刚判定‘不合格’的三批菜。”
镁光灯亮起的瞬间，林小雨按下手机录像键。
她看着教授将样本滴入试剂，看着比色卡上的色块从浑浊变澄清，看着评审员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水泥地上。
“微生物指标完全符合国标。”张教授的声音像敲在铁板上，“请问，是科学标准说了算，还是背后有人说了算？”
手机屏幕里，评审员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林小雨对着镜头扬起笑脸：“各位叔叔阿姨，这是今天上午十点，我们在农产品质检中心的现场。菜农的辛苦，不该毁在人为设卡上。”
这段视频在下午三点登上本地热搜时，林川正蹲在社区站点的台阶上，给王奶奶挑菠菜。
手机震动，唐果的消息弹出来：“《谁在给菜农戴镣铐？》已发布，评论区炸了，有三个退休的市场监管局老领导在转发。”
他抬头望向街角的“川晚先锋号”冷链车，司机老陈正帮李大爷搬西瓜，阳光透过车身上的绿藤logo，在两人脸上镀了层暖光。
“民心是搬不走的。”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车身上“让每棵菜都有温度”的标语。
金融大厦28楼，陆沉舟的咖啡杯第三次砸在地上。
深褐色液体溅在定制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监控屏上川晚生鲜的社区站点图标——又新增了5个。
“一群乌合之众。”他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重重砸在“绿野合作社”的标注位置，“破车、学生、菜农……他们凭什么？”
操盘手缩着脖子递上最新报告：“陆总，舆论这边压不住了，市场监管局说明天要派工作组。”
“那就换战场。”陆沉舟扯松领带，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他摸出加密手机，按下一串境外号码，“启动‘影子审计’，我要让川晚的账本看起来像诈骗现场——银行流水、合同章、甚至员工签字，我要每一页都能钉死他们。”
深夜十一点，林川轻手轻脚推开父母的房门。
周秀芬已经睡熟，手里的合作社协议换成了织到一半的毛衣；林建国的工具箱被收进了衣柜，床头多了本《老年养生食谱》。
他退出来，在玄关镜子前站了会儿，镜中人脸庞清瘦，眼里却有簇火在烧。
系统界面准时弹出时，他正打算签到。
金色提示框突然占据整个屏幕，【检测到系统性恶意围剿，危机应对包触发隐藏协议——“反制锚点”已部署】的字样让他呼吸一滞。
点开详情的瞬间，他瞳孔微缩。
系统里竟存着“绿野合作社”签约当日的所有原始电子合同，连每笔资金流水的时间戳都精确到秒。
更让他震撼的是，这些数据被加密存入了一个本地节点，连他自己都从未主动操作过。
“原来你一直在帮我。”他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这次他听清了——【守护家人者，终将被守护】。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林川抬头望去，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楼下。
车灯熄灭的瞬间，他看见前挡风玻璃上贴着“宁州市税务局”的临时通行证。
他摸出手机，给沈知远发消息：“把这三年的账本备份三份，一份存老魏的网安云盘，一份给小雨的教授，最后一份……”他顿了顿，望向系统里的加密节点，“存在这里。”
夜色渐深，林川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明天会有新的挑战，会有更狠的招，但他不怕了——他有爸妈的笑容，有妹妹的录像，有兄弟的后背，还有……
他闭上眼睛，嘴角扬起。
系统界面的光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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